第十七章：抉择 (第1/2页)

    沈决的手机响了，刺破这片凝滞的宁静。是关咏琪的来电。

    「我必须走了。」她轻声说，「但这不是结束。」

    程聿没有回头，只是在镜中看着她离去的身影。当门轻轻关上的声音响起时，房间重新回归Si寂。他独自面对着镜子，面对着那个连自己都无法确定真实身份的陌生人。

    夜幕降临蔚城，将这座城市包裹在深蓝sE的天鹅绒里。擎天楼二十三楼的重案组办公室内，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。

    关咏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，背影在玻璃上投出深沉的剪影。她的双手背在身後，紧握成拳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四十八小时没有合眼的疲惫在她脸上留下痕迹，但眼神依然锐利。

    「程聿的通缉令已经下发至全市各分局。」她的声音平静，但沈决能听出其中压抑的愤怒，「高速公路检查站、机场、码头，所有出城路线都已封锁。他跑不了多远。」

    沈决坐在会议桌旁，手指无意识地轻抚着桌面的木纹。她感到一种奇异的分离感，关咏琪的每一个字都从很远的地方传来，模糊而不真实。

    「沈决。」关咏琪转过身，锐利的目光直视她的眼睛，「我需要你告诉我实话。这几天来，你与程聿的所有接触，包括每一个细节。」

    沈决的心跳声在耳中放大。她想起昨夜程聿为她泡茶的温柔动作，想起他坐在地板上陪伴她度过噩梦的安静身影。那些时刻如此真实，如此纯净，怎麽可能是一个杀手的伪装？

    「他没有伤害我。」她说，声音轻得近乎气息，「从来没有。」

    「这不是重点。」关咏琪走到她面前，弯下腰与她平视，「重点是，你是否被他的演技所欺骗。一个高智商的反社会人格者，完全有能力伪装成无害的受害者。」

    沈决看着关咏琪的眼睛，看到其中的关切与忧虑。她明白，这个nV人是真心在保护她，在担心她的安全。但这种保护建立在一个前提上——程聿是危险的。

    门被敲响，张立伟走进来。他的脸sE铁青，眼中带着某种胜利者的满足。

    「好消息。」他说，将一叠文件放在桌上，「我们找到了程聿的藏身处。匿名举报，有人看到他出现在旧港区海鸥路一带。我们的人已经包围了那栋建筑。」

    沈决感到血Ye瞬间凝固。海鸥路七十二号，那间充满回忆与尘埃的旧居。她想像着程聿此刻的状态——孤独、绝望，被自我怀疑吞噬，等待着命运的最终审判。

    「行动什麽时候开始？」关咏琪问。

    「十分钟後。」张立伟看了看手表，「我们会先尝试劝降，但如果他拒绝投降……」

    他没有说完，但意思已经很明确。一个被认定为连环杀手的嫌犯，如果选择反抗，警方会使用一切必要手段。

    沈决站起身，感到腿部发软。她扶着桌沿，努力保持平衡。

    「我要去现场。」她说。

    「绝对不行。」关咏琪的声音不容反驳，「你太深入了，判断力已经受到影响。而且，如果程聿真的是凶手，你的出现可能会刺激他做出更危险的行为。」

    「他不是凶手。」沈决说，声音虽然轻微，但带着不可动摇的坚定。

    会议室陷入沉默。张立伟和关咏琪交换了一个眼神，那个眼神让沈决感到一阵寒意。她意识到，在他们眼中，她已经不是一个可以信赖的警察，而是一个被嫌犯迷惑的受害者。

    「沈决，」关咏琪的语气变得温和，「我知道你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。程聿利用了你的善良，利用了你的能力。这不是你的错，但你必须清醒过来。」

    沈决凝视着关咏琪，然後是张立伟。她看到他们眼中的同情、担忧，还有一种近乎怜悯的理解。他们都认为她被欺骗了，被一个高智商罪犯玩弄於GU掌之间。

    也许他们是对的。也许她真的被程聿的演技所欺骗。也许她的能力在面对一个善於伪装的反社会人格时，显得如此脆弱和无用。

    但是……

    她闭上眼睛，让记忆重新带她回到那些与程聿独处的时刻。不是他说了什麽，而是她感受到了什麽。那片充满静电噪音的深渊，那种被创伤撕裂的痛苦，那种对自身存在的深度怀疑。

    这些情感太真实了，太具T了，太痛苦了。一个演员，无论多麽高明，能伪装出如此深层的创伤吗？

    「我感受到的不是伪装。」她睁开眼睛，声音变得清晰而坚定，「我感受到的是一个破碎的灵魂。」

    张立伟叹了口气，摇摇头。「沈决，我们找到了他的指纹，找到了他的笔迹。我们有四名Si者，有清晰的动机链，有完整的证据链。你的感受再真实，也改变不了这些事实。」

    「事实。」沈决重复这个词，「什麽是事实？指纹是事实，笔迹是事实，但心灵不是事实吗？人的痛苦不是事实吗？」

    她走向窗边，看着下方街道上闪烁的车灯。每一辆车里都有一个人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，自己的痛苦，自己的秘密。在这个科技发达的时代，人们相信数据，相信证据，相信可以量化的东西。但有些东西，是无法被量化的。

    「如果我错了，」她转过身，面对着两位同事，「如果程聿真的是凶手，我愿意承担所有後果。但如果我对了呢？如果一个无辜的人因为我们的错误判断而Si去呢？」

    关咏琪的表情软化了一些。她走到沈决身边，轻抚她的肩膀。

    「孩子，我理解你的挣扎。但我们不能感情用事。我们是警察，我们的职责是保护公众安全，而不是拯救每一个可怜的人。」

    这句话刺痛了沈决。她想起自己成为警察的初衷，想起那个年轻的、充满理想的自己。那时候，她相信正义是纯粹的，相信善恶是分明的。但现在，在这个复杂的现实面前，所有的信念都变得模糊不清。

    张立伟的对讲机响了，传来前线的报告：「目标建筑已包围完毕，请指示。」

    「开始行动。」关咏琪对着对讲机说道，然後看向沈决，「你留在这里。这是命令。」

    沈决看着关咏琪的背影，看着她和张立伟走出会议室的身影。门关上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。

    她独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，俯瞰着脚下灯火闪烁的蔚城。这座城市有它的秩序，它的法律，它的钢筋铁骨。而此刻，她将要为了某个人，背叛这一切。她将要为了保护一个微弱的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