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：导师 (第1/2页)

    夜sE深沉，将旧港区的码头包裹在无声的怀抱里。废弃的仓库群沿着岸线延伸，每一座都是这座城市工业繁荣时代的遗骸。海风从远方吹来，带着盐分的味道和时间留下的铁锈气息。

    沈决推开其中一座仓库沉重的铁门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门後是一片漆黑的空间，空气中弥漫着机油、海水和岁月沉积的尘埃味道。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，微弱的光束在巨大的空间中显得渺小，照亮了堆叠的废弃货柜和锈蚀的机械设备。

    程聿跟在她身後，脚步声在空荡的仓库中回响。他的身形在手电筒光中时隐时现。

    「这里应该安全。」沈决说，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显得格外单薄，「至少今晚。」

    她在一堆旧帆布後面找到一个相对乾燥的角落，两人在那里坐下。手机放在地上，向上照S的光线在天花板上投下摇晃的影子，将这个临时避难所变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宇宙。

    沈决看着程聿，他蜷缩在墙角，双臂环抱膝盖，整个人缩成一团。这个姿态让他看起来b实际年龄小了许多。

    「你冷吗？」她轻声问。

    程聿摇摇头，但身T的颤抖出卖了他。沈决脱下自己的夹克，披在他肩上。夹克还保留着她的T温，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。

    「谢谢。」程聿说，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。

    他们陷入了沉默。仓库外传来远处的警笛声，时强时弱。每一声警笛都提醒他们，外面的世界正在全力搜索他们，将他们视为危险分子，视为必须被制止的威胁。

    沈决掏出手机，看到无数未接来电和简讯。关咏琪、张立伟、甚至一些不认识的号码。她没有打开任何一条简讯，而是关掉了手机。那些讯息只会让她想起自己刚刚背叛了什麽，抛弃了什麽。

    「我毁了你的人生。」程聿突然开口，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愧疚，「你的事业，你的未来，都因为我而毁掉了。」

    沈决转头看他，在昏暗的光线中，他的脸部轮廓显得模糊而脆弱。她想告诉他不要自责，想说她的选择是出於自愿，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。因为他说的是事实。她的警察生涯确实结束了，她的名声确实毁了，她的未来确实充满了不确定X。

    但奇怪的是，她并不後悔。

    「我曾经以为自己很了解正义。」她轻声说，「黑就是黑，白就是白。好人就是好人，坏人就是坏人。但现在我才发现，世界b我想象的复杂得多。」

    程聿没有回应，只是更紧地抱住了膝盖。在这个充满工业废墟的空间里，他看起来如此渺小，如此脆弱，一点也不是那个被通缉的连环杀手。

    时间在这个避世的角落里变得模糊。也许过了一个小时，也许更久，程聿终於再次开口。

    「我一直在想一个人。」他说，声音中带着某种微妙的变化，「一个也许能帮助我理解这一切的人。」

    沈决侧过身面对他。「谁？」

    程聿的目光变得遥远。「我的导师，梁思源教授。他是我在天普大学时的指导老师，也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引路人。」

    这个名字让沈决感到一丝熟悉，但一时想不起来。

    「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。」程聿继续说，声音中带着一种近乎敬畏的温柔，「他不只是导师，更像是我的调音师。在我人生最失准、充满杂音的时候，是他，帮我找到了基准音。」

    沈决看着程聿的脸，注意到他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刚才的绝望和自我怀疑慢慢退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很久没有见过的光芒。那是希望的光芒，虽然微弱，但足以照亮他眼中的黑暗。

    「他现在在哪里？」她问。

    「我不确定。」程聿摇摇头，「三年前那件事之後，我们失去了联系。我太羞愧了，不敢面对他。一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学生，最终却成了失败者，成了笑话。」

    他停顿了一下，双手紧紧握拳。「但现在……也许只有他能帮助我。如果真的存在什麽双重人格，什麽分离的意识，他是唯一可能理解并帮助我的人。他是心理学和音乐治疗的专家，他见过各种复杂的心理案例。」

    沈决感到程聿身上的能量在发生变化。刚才那个蜷缩在角落的破碎灵魂，正在慢慢重新聚拢，重新找到某种核心的支撑。

    「你想找到他？」她问。

    程聿点点头，动作坚定得出乎她的意料。「如果我真的是凶手，如果我T内真的住着另一个意识，那麽逃跑没有意义。我需要找到真相，不是为了证明什麽，而是为了理解什麽。而梁教授是唯一可能给我答案的人。」

    沈决仔细观察着他的脸。在谈到这个导师时，程聿的整个人都变得不同了。那种深度的自我怀疑暂时消散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平静和决心。

    「他对你来说很重要。」这不是疑问，而是陈述。

    「他拯救过了我。」程聿说，眼神变得更加遥远，「大学二年级时，我陷入了严重的学术焦虑。母亲的期望太沉重，自己的完美主义太极端，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天赋，怀疑自己的价值。那段时间，我几乎要崩溃了。」

    他停顿，用手轻抚着沈决夹克的袖子。

    「是梁教授救了我。他不只是在学术上指导我，更重要的是，他让我理解了一个道理：真正的天才不是完美无缺的，而是能够接受自己的缺陷，并将这些缺陷转化为创造力的源泉。」

    在这个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夜晚，梁思源这个名字，成了他唯一的希望。

    「你记得他教过你什麽吗？」沈决问，「关於心理学的东西？」

    程聿闭上眼睛，在深入记忆的深处寻找什麽。「他说过，人的意识就是一座冰山，我们能看到的只是浮在水面上的一小部分。更多的东西隐藏在深层的潜意识中，那里储存着我们最原始的恐惧、慾望和记忆。」

    他睁开眼睛，看着沈决。「也许我T内的他就藏在那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