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｜Ａ小调：那朵让我下雨的云 (第1/1页)

    下学期学校成发会举办的时间已经公布，除了两首合奏曲以外，指导老师特别挑了几位学生演出小组丝竹乐曲和几组重奏曲。沈宜晴与王暮云，被安排演出一曲《品月行》，古筝与二胡的对话，是整场最受期待的节目之一。

    「今天先练到这边，不过我们得再多练几次，本来是独奏曲，因为加入二胡之後，会有一些Solo和合奏的问题，这首节奏不好抓。」宜晴翻着谱，转头跟暮云说：「你不觉得这边应该改一下吗？稍微停一下，有个呼x1顿点，然後下一段再慢起渐快b较好。」

    「这首曲谱你b较熟，你来决定演出的感觉吧，我可以配合你。」两人根据曲谱又做了一番讨论和笔记。

    「我晚上再找一下以前的旧谱看看，之前有做一些记号可以参考，找到再Line给你喔！」宜晴对暮云说。

    暮云点点头，一边把二胡收到琴盒中说：「明天下午四点可以吗？」

    「好啊，那你要准时喔。」她笑得落落大方，然後拉开椅子站起来。

    两个人根据前面的段落，已经练习几次，但还是不太顺利，这已经是他们这两周内第三次练习。

    而子昙她和暮云的合奏，是一首难度更高的二胡重奏曲《抒梅小调》，却因排练时间难以乔拢，只练了两次。一次是例行团练结束後匆匆排出的半小时，一次则是她主动约的午休时段，彼此都带着午餐，边吃边讨论指法与速度。两人重奏一首曲子，从开头的慢板到情绪释放的快板，再接回柔情似水的慢板，情绪衔接的默契和呼x1顿点非常重要，暮云的程度b她好很多，可以不用练那麽多次，子昙的四连音段落一直不顺畅，跟暮云一起练常常无法对上节拍，因此有点焦躁。

    表面上她没说什麽，但晚上回到宿舍，便躺在床上听着他们练习时的录音，一遍遍想着，「他那句午休不休没关系，我配合你的时间。但他和宜晴的排练还有团练的时间，根本都占满了阿，我根本没有时间介入。」

    她从床上弹起来「对，我是不是在介入他们两人之间？」又想起烤r0U时看到暮云拿着夹子喂宜晴烤r0U那个亲昵的画面，都过了两个月了，那一幕还是从脑海中挥之不去。

    她知道自己不该介意。一直在说服自己，他们只是相处的时间久了一点，没什麽的。从那次之後，也没见到暮云对宜晴有什麽更进一步的动作或流露出感情，到社团练习也就是在合奏时有多一点互动而已，看起来跟两个月前没什麽两样。子昙渐渐发现，自己的患得患失，是不是某种情感正在萌芽？每次一进入社团，第一件事总是搜寻那个他常常坐在那里的角落，如果那边没有张开的椅子或谱架，她总是没劲。不过最近，他更常坐的位置是古筝的旁边，而子昙只能在原来的座位默默练着，练完一个段落，静静地擦好二胡，收进盒子，从另一个门离开，她甚至不愿意再多做招呼。

    又过了两周，《品月行》从初见的试弹到後来的默契渐生，宜晴的表现无可挑剔，不只音准与节奏，就连与暮云对眼时的神情也自带光彩。她总是能自然地弹出一段温柔的句子，再交给他应答，而暮云也渐渐习惯了她主导的节奏。

    有一天晚上练完，暮云收琴的时候对宜晴说：「今天感觉不错，你在延长记号转自由板的时候，我b较容易跟得上了。」

    宜晴转头看他，笑容满面地说：「因为我们的默契还在呀。」

    子昙这时拿着谱从练习室另一侧走进来，对他们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「我们那首曲子要不要也再找一次时间排练？」她看着暮云问。

    他想了一下，然後点头：「可以，你什麽时候方便？」

    「礼拜六早上八点，你有空吗？我们早点开始。」

    「我想一下……好，应该可以。」他迟疑一下，「但我九点还要和宜晴练一次。」

    「没关系，我们就练一小时。」

    她语气温和平静，没有不悦，也没有刻意强调什麽。当她回头走向自己位置时，眼神落在那两份还未收起的谱上，一份《品月行》，一份则是她与暮云的《抒梅小调》。

    回头看，暮云正在帮宜晴将古筝收回盒中，在宜晴收好琴架的时候，替她把谱架收好，谱夹就放回旁边的袋子里，手上还拿着她带来的咖啡。两人真是「默契」十足啊，宜晴甚至没有开口，暮云就默默地做了这些再熟不过的动作。

    突然和抬起头的暮云对到眼，子昙转头闪避，那种感觉说不上来。明明很希望他在，但看到他又想闪躲，但心口却紧紧地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心情，空气里，就像闻到快下雨的Sh气。

    再不走，我好像要发霉了……子昙心情有点沉重。

    另一方面，Aki因为刚加入，来不及练到可以上台的程度，在国乐社成发会派不上用场，又被热音社的学长叫回去支援演出，他难得回到国乐社，看了一眼子昙，马上察觉出她的情绪不对劲，在子昙走出练习室之後，跟在她身後走着。

    「Yo，子昙，我好久没回来，你理我一下嘛！」

    「Aki学长，嗨。」子昙回头无力地招呼。

    Aki突然伸出手从她背後抓着她二胡的背带，换到自己肩上背着，子昙对他的动作感到突然，傻了一下有点吓到，她转过身伸手试图抢回自己的二胡，Aki一个移动闪过，一边面对着她倒着走，一边问她：「今天有点闷热耶，我们去吃剉冰吧，不准拒绝我！」Aki霸气的指着她大笑着说。

    看得出Aki想带她转换心情，子昙没有拒绝，挤出一丝笑容说：「那我要加很多料喔！」

    「好！加很多料，看你想加什麽，加爆好不好？」Akib了一个夸张的动作。

    子昙被逗得笑了出来，最近无论是练琴的卡关，或是看见宜晴和暮云，到了社团反而是种压力，不再是放松玩乐的地方了，有时候真要谢谢Aki，总是不着痕迹地接住她的心情。

    另一方面，暮云看到子昙闪避他的眼神，他真的看不懂什麽意思？

    总觉得这两个nV生在场的时候，都莫名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，这种感觉，从什麽时候开始的？他开始回想……一周前吗？还是两周前？或是更早之前？每次她们一起在练习室，都让他感觉不安，他不知道做错了什麽？也不知道要怎麽问，总不能直接问子昙，「你在生什麽气？」她看起来也不像在生气啊！倒是……当他练完後，抬起头，环顾四周，在宜晴加入国乐社之前总是在座位上等他的子昙，总是说「等我哦，我快收好了。」笑着加快速度的那个子昙，又不知道什麽时候离开了。

    最近跟他一起离开社团的总是宜晴，暮云心中顿时浮现那种怅然所失的感觉，然後他也发现，最近好像很少看到子昙笑了。

    第五章．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