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值得 (第1/1页)

    段考成绩揭晓那天，教室外头人声鼎沸。

    榜单一张张贴在教务处前的玻璃柜上，人群迅速围了上去，像是等着见证谁的跌落与谁的翻身。

    叶知夏站在队伍边缘，并不急着挤进去。她知道自己的名次，无需确认；但她在等一个名字。

    几分钟後，班上几个男生惊呼出声：「周牧野进前十了？真的假的？」

    「他以前从来没上过前三十吧？这也太扯！」

    「是不是名字贴错了？」

    喧闹声中，叶知夏终於动了。

    她走到榜单前，视线略过自己习惯的位置第一名，没变；接着往下扫，直到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：

    第九名：周牧野

    她站在那里看了三秒，然後转身走回教室。

    周牧野还在教室里，一脸紧张地翻着书包，像在逃避什麽。

    当他听见门口有人进来时，下意识抬头。

    叶知夏将书包放下，拿出笔记本坐到他旁边，像往常一样摊开一张空白练习纸。

    「第九名。」她淡淡开口。

    「……你、你看到了啊。」他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，「是不是还行？」

    「还行？」她抬起眼，直视他。

    他心脏跳得飞快，正准备为自己辩解两句，却见她低头，在纸上写了两个字。

    他偷偷瞄了一眼。

    那两个字，笔划乾净，毫不含糊

    值得。

    他怔住了。

    从来没有人，用这麽简单的词汇，给过他这麽重的认可。

    他嗓子像卡了什麽，半晌才挤出声音：「我、我也觉得……值得。」

    叶知夏没说话，只推了一份模考卷给他：「这次你上榜了，就不能松懈。」

    他点头，没再cHa话。

    但他的眼神却b任何时候都亮那不是第一次拿到好成绩，但却是第一次，有人为他的努力，给出一句这样的评语。

    当天傍晚，他回家後，把那张她写了「值得」两字的草稿纸小心撕下，压在自己书桌cH0U屉最深处。

    上面只有那两个字，但对他来说，像一份私人勳章。

    他一边看着纸条，一边在手机记事本里写下：

    「等我哪天能考进全年级前五，就请她和我吃一顿真正的约会。」

    「正式的、名正言顺的。」

    段考成绩贴出後没几天，学校配合升学规划，安排了一场「模拟面试练习」。

    高三学生依照志愿分组，轮流上台模拟自我介绍与回答问题，由老师与辅导组评语纠正。

    叶知夏一如既往地从容，言简意赅、条理清晰，获得老师满分评价。她坐下时，教室里一片佩服的目光，连一向吊儿郎当的几个人也忍不住低声说：「太稳了，完全像真的学霸代表。」

    轮到周牧野时，他的名字一出，全班都有点期待又好奇。

    他最近成绩进步明显，再加上和叶知夏的关系早被大家默认为「特别的存在」，自然成了焦点。

    他慢慢走上讲台，手里拿着写得密密麻麻的讲稿。站在灯光下，他原本信心满满，但当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时，原本背得滚瓜烂熟的稿子，竟一个字也想不起来。

    「我、我是……我是……」

    空气忽然凝住。

    他喉咙发乾，脑子一片空白，紧张得额头冒汗。坐在台下的叶知夏看着他的手在发抖，那是他极少出现的状态。

    终於，他草草说完几句便下台，连语句都没说完整。台下有人低笑，导师语气也略显无奈：「周牧野，其实你准备得很努力，但要再练习面对大场面的稳定度。」

    自习课後，叶知夏拿着他的讲稿走到他位子前。

    他下意识垂下头：「丢脸吧？」

    「不是丢脸，是不习惯。」她语气平淡，将他笔记翻开，「你不是不会，是不知道怎麽把会的讲出来。」

    他没吭声，只是闷闷地盯着课桌。

    叶知夏抬头看他一眼，轻声说：「想学吗？我教你。」

    他一怔，抬头看她。她的眼神像平时教题时一样，冷静、坚定。

    「这堂课我可以免费送你，但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。」

    「……你问。」

    「你为什麽站上那个台？」

    他迟疑了几秒，然後咬牙说：

    「因为我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变成一个，能陪你站在一样位置上的人。」

    语气里没戏谑，没夸张，只有认真与羞赧。

    叶知夏看了他几秒，忽然g起嘴角：「那我就教你，怎麽站得稳。」

    接下来的几天，他们放学後会留在空教室。叶知夏让他一遍又一遍练讲，从站姿、语气、语速到停顿点，一一修正。

    她不像以前那样事事催促，而是会停下来，耐心解释：「这句话你说太快，听的人会跟不上。」

    「这里你重复太多，反而显得没信心。」

    周牧野听得很认真，甚至会记下她说的每一句话。他像是一个重新学会「开口」的人，也像是在努力学习如何与她并肩而立。

    某天下课，他收起笔记，回头问她：「那你觉得，现在的我，够资格站你身边了吗？」

    她顿了下，淡声回了一句：「你还在学，但我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。」

    他笑了，笑得像少年第一次知道，原来努力真的会被看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