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．怒斥那光明消歇（四） (第3/3页)

娜的双手轻轻靠在河堤间的围栏，阖着双眼，眼皮底下，灰sE的双瞳也不知看到了何处的未来。

    是自己吗？还是这条河？菲力普盯着泛光的河面瞅了好一会，将身旁这名仅认识一天的友人在河水中的倒影深深印入脑海。这是他能做的，相b对方那不想被记住的觉悟，他觉得自己所回报的还是太少了些。

    从那份不等价的交易开始，便一直都是这样。

    艾莲娜睁开眼，轻声说道：「时间过得真快啊。」

    抬起头，菲力普才发现，晚霞的最後一点余红也要褪去。艾莲娜背身靠着栏杆，点点星光在她的眼眶中闪动，夜幕终於还是降临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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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眯起眼，轻轻扬起笑容。「既然要办的事情都办完了，那我也该兑现承诺了。」

    「时间不早了，你可以明天再告诉我的。」

    「哈哈，谢谢你，这个主意不错，明天一早，在镇中心的那座大教堂，我们还会再见一次面——」她脸上率真的笑容依旧，眼角却微微垂了下来，「——不过，还是今天吧。现在能做的事，我一点也不想留给未来。何况，明天见过面後，你会一路不停，直接离开北镇。」

    随後，她的视线便穿过了薄纱般的时间，看向了遥远过去中的菲力普。

    褐sE的眼睛、微微翘起的鹰钩鼻，以及并不大的嘴唇。

    菲力普m0着自己的脸颊，回忆起了自己在作坊里醒来时，看到的第一张脸。

    那是张即使见过也很难留下印象的，几乎可以说是毫无特sE的、成年男X的脸庞。

    那是自己的脸。

    「你想听些什麽？」艾莲娜问道。显然，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。也许是不想让心中的杂绪影响自己的表现，她正试着放松自己的表情。

    她在紧张——菲力普一眼就看出了，就连两人当时从暴动中脱身时，她也不曾如此紧张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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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「那就说说你看到的东西吧。」菲力普提议，「随便说说就好，看到什麽就说什麽。」

    「那……我看到了……这是……学校吗？嗯，他和其他人有说有笑的，挺热闹的。」

    「那想必是学院吧？从过去的纪录来看，他似乎是学院的里最优秀的那群人之一。」

    「你倒是一点也不谦虚呢。」艾莲娜阖着眼笑道。

    「这是事实，他要是不优秀，现在我又怎麽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呢？」

    「确实，你这麽一说，还真有说服力啊。」她笑得更开怀了些。「那我继续罗……求学半途，身T开始出现了状况，起初还只是偶尔咳几声，他以为吃些药、好好休息一下就会好了……」

    这麽看来，当时的判断实在是太天真了。

    又过了一会，艾莲娜脸上的笑容渐渐凝滞，她看着眼脸之後的画面怔了好一会，直到听到不远处木工坊传来的几声捶打後，她才回过了神。

    「诊断书上写的东西，又是肺又是肝的，我看不太懂，不过，我猜，你的内脏应该大多都烂光了。」

    「这样啊……」菲力普舒了口气。这消息他早听过了，实际上也见到过。当屍T被解剖时，他曾看见过那化作血浆的大脑。「我想听听他Si前的事，可以吗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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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艾莲娜抬起眉，像是要再次确认般地问道：「Si前的事？」

    「麻烦你了。」

    听到菲力普的答覆之後，艾莲娜点了点头，低声说道：「那好吧。在他人生的最後那段时间里，他孓然一身，每天从早到晚，菲力普都在研究这具人偶，为了完成它，甚至放弃了吃饭、放弃了睡眠……」

    菲力普用鼻子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「算是Si前最後的挣扎吗？或许就像你说的，是不甘心吧？」艾莲娜接着说道：「到了最後一晚，你终於动了起来。然後，我想接下来你也知道了，你和他一边聊天，一边把未完成了身T完成。之後，他坐上那张椅子，你……启动了椅子的开关。」

    「椅子上的开关？」他没有预料到这份答案。「我不记得这件事情。当我醒来之後，他就已经Si了。」

    「不记得？可是我看到的就是……」艾莲娜闭着眼，脸已经皱成了一团，似乎就连她本人也无法理解自己所说出的话。「他和你说着话，然後坐上那张椅子，Si了。在那之後，你把他从椅子上搬下，接着自己坐了上去。」

    这回应让菲力普哑口无言，又或者说，是他强y地压下了自己激动的情绪。此前，菲力普也曾梦见自己与那「菲力普」对谈的场景，但他始终认为这是梦，毕竟，若真发生过这事，他又怎麽可能不记得？

    菲力普扶起额，艰难的声音从齿缝间挤出。他一面用指关节敲打着自己的额头，一面叨念着。他看向身前的艾莲娜，只希望她突然睁开双眼，说这只是自己的恶作剧。然而，艾莲娜在睁开眼後，并没有承认自己的玩笑，只是担忧地说了句：「你没事吧？」

    好不容易将思绪冷静下来後，菲力普清了清嗓子，以尽可能平稳的语气说道：「抱歉，艾莲娜，你说的东西，确实让人有点难以消化。那……我和他都说了什麽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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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「我只看得到画面，我又不会读唇语。」艾莲娜睁开眼，有些担忧地看向菲力普。

    仿真的指甲在栏杆反覆敲打。菲力普很清楚，自己的记忆始於那张机械椅子上，一离开那张座椅，他马上被地上的屍T绊了一跤，接着就遇到了谢尔蒂——或许在那之前，还发生过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。

    「该问问谢尔蒂了。她b我更了解菲力普，或许能找到些线索。」

    「谢尔蒂？」听到了陌生的名字，艾莲娜抹去眼角的泪，好奇地凑上前来。

    「是啊，你知道的吧？我那个旅伴……」

    「你的旅伴？」

    有些暴力的、红发的、脸上带笑的、语气平稳的——他那名旅伴的特别之处，甚至不用细想都能列举数项。

    然而，能洞悉过去与未来、理应见过对方的占卜师却摆出了疑惑的表情。

    「那是谁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