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半月再临，当堂退宗 (第1/1页)

    半月之後，王都春寒渐退。

    城西小院内，竹影斑驳。林玄盘膝而坐，十二脉如江河环流，气池浑厚稳若山岳。人元中期的气息收敛如无，唯有眸光一闪，电意即逝。

    苏月兰推门而入，手里端着温粥，见他收功，柔声道：「饿了吧？」

    林玄起身接碗，笑意温和：「娘放心，再过不久，我们会有更好的宅子、更安稳的日子。」

    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响起，秦远志与林颖匆匆而至。

    「三妹、玄儿，宗族堂发话，让你们回镇武王府一趟。」秦远志压低声音，神sE复杂，「器殿……梁宇大师亲自上门，说要当面致谢。」

    林玄与苏月兰对望一眼。苏月兰眼神沉静，只简单点头：「走吧。」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宗族议事大殿，再聚满座。

    秦远雄高坐上首，面无表情。赵凤侧身而坐，朱钗微颤，掩不住眼底的Y鸷。秦奋立在下首，神sE乖张，嘴角仍带不甘。

    「苏三小姐、林少爷到——」传令声落，殿门外两道人影并肩而入。林玄一身素袍，气度清凌；苏月兰素衣胜雪，清贵自若。

    还未等人叩礼，一道洪亮声音自殿外响起：「器殿二阶炼器师梁宇，特来叩见林公子。」

    议事堂内微微一震。

    梁宇快步入内，竟在众目睽睽之下，对林玄躬身一拜：「半月前蒙林公子指点、救我於魅毒，并以奇妙手段助我炼成神针。此恩此艺，梁宇铭心。今日带器殿谢仪与公函一纸，当堂说明是非。」

    话毕，他呈上锦盒与火印公牒。秦家书吏拆印宣读：

    >「器殿齐都分部啓：林玄，於前日入殿，示以JiNg奥炼器法，救梁宇魅毒，并以黑耀冥石试炼天脉神针。黑耀冥石为梁宇自请调用，与旁人无涉。是役既成，本部以同级稀材三件、银十万为谢；另授器殿贵客令一枚。自今日起，凡辱其亲友、阻其往来者，器务一概不理。」

    「哗——」

    殿内譁然，众人神sE大变。

    秦奋脸sE一下子惨白，赵凤指尖一抖，钗环清鸣。

    梁宇又将锦盒打开，露出沉亮的黑金与晶莹矿玉：「此为等价稀材，另有我个人束修。先前之事，乃我等疏忽，与林公子全无瓜葛。」

    短短几句，半月来的流言一刀两断。所有「得罪器殿」「损家器务」的帽子，顷刻失了根。

    秦远雄目光微沉，终於拱手道：「梁大师厚意，我秦家受之有愧。」

    赵凤咬牙，仍yu强撑：「大师，你这也未免——」

    「住口。」梁宇冷冷一眼扫过，「我只陈是非，不参你们家务。」他转向林玄，抱拳再拜，「往後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，一声令下。」

    「梁大师言重。」林玄还礼，神sE淡定。

    梁宇识趣退到一侧。殿内气氛骤变。

    秦远雄沉Y片刻，开口：「半月前之议，多有偏颇。林玄、三妹，那日你们负气而去，是我家主失察。若愿回府，往後——」

    「不必了。」林玄声音平平，却斩钉截铁，「今日再入宗堂，只做两件事。」

    众人一滞，目光不由自主被他牵住。

    「其一，还帐。」他抬手一掷，几叠厚重银票与一只小匣落在案上，「这是十万银与两方田契。十余年衣食，不过如是。当日在堂前摆的五百银施舍——我们不要，也不曾要。」

    「其二——退宗。」

    最後两个字落下，殿内一片Si寂。

    赵凤猛地站起，尖声道：「你敢！」

    林玄连眼皮都没抬：「我有何不敢？」

    他迈前一步，声音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里：「这半月，星澜学院已备考临近，我还有许多事要做。今日当堂，把话说绝——自此之後，苏月兰为苏月兰，林玄为林玄。与你们秦氏，再无半分瓜葛。」

    「大逆不道！」一名族老拍案yu起。

    「坐下吧。」林玄淡淡看他一眼，气息微震，那族老x口一闷，竟生生坐回椅中，脸sE青白交替。

    秦奋羞愤yu狂，终於忍不住跨前一步：「你算什麽东西！敢在宗堂撒野——」

    话未了，林玄指尖一弹，一缕细若牛毛的劲力「叮」地击在他膝弈x上。秦奋膝盖一软，扑通跪地，额头在青砖上磕出闷响，冷汗瞬间溢出。

    殿内众人倒x1一口凉气——这一手点x封劲，准、狠、收发如意，与半月前判若两人。

    秦远雄终於按住扶手，语气沉沉：「够了。」

    沉默良久，他看向苏月兰，终於开口，声线罕见地放缓：「三妹，若你……」

    「不必。」苏月兰起身一礼，眼神澄澈，「娘家若只剩议算与羞辱，不如不要。」

    片刻寂然。

    「来人，」秦远雄闭目吐气，终於摆手，「宗司备簿，立退宗文牒。」

    书吏战战兢兢提笔，当堂录牒。林玄不看一眼，只牵起苏月兰的手，向殿门走去。

    「三妹！」秦远志追出几步，满面都是难言，「日後若有需用，只管来找我。这王都，还是有我能说得上话的地方。」

    苏月兰微笑颔首：「多谢二哥。」

    林颖红着眼眶，塞给林玄一只小袋：「我藏的私房……不值钱，你先用着。」

    林玄失笑，将小袋还回：「留着买簪花。过几天，我请你们吃酒。」

    他回眸，目光从殿内那一张张或耻或恼的脸上一掠而过，平静得像看着一页翻过去的旧簿——

    「诸位，後会无期。」

    他与苏月兰并肩而出，春光漫过台阶，落在两人身上，清亮耀目。

    梁宇抱拳远远相送：「林公子，改日器殿再会。」

    王都风起，竹影碎金。半月之变，一堂了断。从此镇武王府之外，多了母子二人清清白白的姓与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