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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11一波未平  (第1/1页)
    11.一波未平    密电来,又要方天泽去上海。说是汪伪政府要成立,要他去接近汪精卫。    他没理会。    过几日,地下组合派了接头人前来。    两人约在咖啡厅见面。    “我们要从北平送个重要的人物去延安。能不能委托柳老板走一趟,戏班人多面生,多一人少一人并不显眼。”    “拉人下水也有个限度。”方天泽听用人用到柳如烟头上,就火大,“会出人命的!”    “国难当头……”    又是这套!方天泽打断他说:“我父盯我盯得紧,现今与柳老板并无来往。”    接头人讲:“是吗?既然如此,如果方老先生知你最近频繁去往上海,只是为了和戏子相会……”    方天泽才不吃他这套威胁,轻蔑道:“报效国家我自愿出力,并未得你们什么好处!岂知你们同那日伪政府手段不分伯仲,也喜欢威胁别人做事!”    接头人语气又缓和下来:“方先生,也不必动气。”    方天泽笑:“大局已去,我早听说你们在北平一带的活动都会停止。”    “实不相瞒,这次之后。恐怕不会再见了。”    “那这次也权当没见过吧。”    “方大少,就不怕留下个汉jianian的名声?!”    方天泽几乎笑出声来,“我之前为了帮你们刺探情报,和日本人来往甚密。大小报纸早就说我方家是亲日派,是汉jianian,是日本人的走狗了!名声?呵,还有何用?”    方天泽开车刚回到报社,姚秘书跟进来,“两个事儿。租界的公寓已经弄好了,可以搬过去了。”    “嗯,好。”    “还一件事。是……柳老板戏院那边……”    “怎么了?”    今天早上,天津日报登出一张柳如烟给日本人唱堂会的照片,文章指责他为汉jianian,卖国贼,寡廉鲜耻……    一些群情激愤的青年学生拉着横幅把戏院门口围了,不让卖票。    水牌撕了,霓虹灯都砸了。    戏院大门上,墨水,烂菜叶扔了个五彩缤纷。    今日柳如烟唱《绍君出塞》。    他文戏武唱串“鹞子翻身”,“趟马”疾驰,俯冲“圆场”定是满堂彩,前排戏迷那是连金戒指都往台上扔。    以往都是一票难求,还有那些进不去在门口等着,等最后的大轴戏戏园子能敞开大门,让门外的人也能听一嗓子,远远地瞄一眼柳老板身段。    今晚居然被学生们闹得,一个座都没卖出去。然而带头闹事的居然是方天泽两个弟弟,方天享,方天霖。    方天泽听到消息,让姚秘书安排了三十几个花篮摆满了戏院大门口。    晚上,开戏之前,他甩了父亲的跟班,偷偷来到戏院后台。    程班主正愁眉苦脸,不知如何是好,问柳老板:“还唱吗?”    柳老板站在台侧,看了看空空荡荡的台下,说道:“有人听,没人听,都照唱。师父就是这么教的。”    方天泽从后台走了过来。    柳老板一转身:“我去勾脸。”    程班主见柳老板去了,怒气冲冲举起手里报纸问:“这可是方大少叫人写的。”    方天泽心中觉得好笑,他是太看得起自己还是太看不起自己呢,天津日报是政府喉舌,岂是他这样的一个阔少能左右的。    方天泽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答他,他心里也怀疑,也许就是因为自己拒绝了地下组织,才给柳如烟惹来这祸事。可是这一层又如何跟旁人解释呢。    此时也只能用反问来回答,“是如何?不是又如何?”    程班主仍是一副急赤白脸的语气:“还有门外,那可是方家两位公子带头带人来闹事,作何解释?”    方天泽想,我们方家在这天津港,本来就是出头鸟,他那两个傻弟弟也一定是被人当枪使了。    方天泽冷笑掩饰:“呵?程班主,这问题就更好笑了。我用得着给你解释什么?”    程班主一时心急,又不知如何是好,“咚”的一声双膝跪下,“求方少给条活路吧。”    方天泽道:“今日票房我补齐,按照你满座的票房我翻倍。”    “可,可日后呢?”    “另觅一角吧。”    程班主:“方大少,您也知,如今这青衣,花旦,刀马旦都能唱的,别说天津港,就是全国看去,除了柳老板,也再无他人。求方大少给这戏班里上上下下几十口子和他们家里一家老小活路啊。”    方天泽语重心长起来,“程班主莫要贪心。柳老板这样的角,确实百年难求。不过,不如他的还是很多,请一个来,荣华富贵不能保,吃喝不是问题。”    “爷,您这是要毁了柳老板啊。学戏的一车,成角的一个。柳老板走到今天不易啊。”    方天泽心里怒了,他比谁都知他不易,正是因为知他不易,才不想他在这风口浪尖上,成为民众的泄愤的对象。    “程班主!我问你,这武旦能唱到多大岁数?”    “多一日是一日,对得起祖师爷赏饭。”    “那被政府以为是汉jianian又如何?”    “这……”    方天泽转身走,往后台休息间里找柳如烟。    他勒了头,正勾脸。从镜子里看到他进来,问道:“外面带头闹事的学生是令弟?”    方天泽:“那两个不懂事的小混蛋,不用理他们。你别生气……”    柳如烟勒了头又勾了脸,根本看不出表情,语气倒是平淡:“我不气。我是怕令尊又要动怒了。再罚你跪怎么办?”    他不是没气,只是不想朝方天泽发气,更不想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事情伤了他俩感情。    “我来这里没人知道。要罚也是罚那两个小混蛋在外面惹事生非。”方天泽问他,“你怎么不问问,文章是不是我让人写的?”    “是与不是,这么重要?”    “今晚还唱?”    柳如烟拿着紫砂小壶,饮了口水:“唱的。”    “那我便在台下听着。”    “不怕令尊又拎了棍棒来撵你回去?”    “他没空理我。”    方父如今确实没空理会他,各银行都被国民政府逼着捐款救国,说什么:“国家于危难,有钱的出钱,有力的出力。”    手段比往日日本伪政府还要狠些。    所以方天泽找公寓要搬出去的事,方父也未多做阻拦,反正儿子都二十五六岁了,只要他答应跟乔小小成婚,别的都可不多做干涉。    方天泽把下午姚秘书刚刚给他的公寓钥匙,塞到柳如烟手里,“公寓租好了。我的小娇妻,什么时候搬过来同房?”    柳如烟手中捏着钥匙,眼睛里笑了,嘴上却骂道:“油嘴滑舌!”    方天泽忽然想亲他,可是柳如烟满脸油彩。方天泽手搭在他肩上,捏了捏。像是给彼此力量。    柳如烟也从镜子里看着身旁的人,若是搁以前,开了园子没观众,自己怎么也会气得哭一鼻子。可现在,有了他在身边,这些事儿都不重要了。    柳如烟站在台上,不惜力,就如同台下满坑满谷的人一般唱。    方天泽坐在台下,处处喝彩,一个人喊出一屋子人的气势。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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