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：开花的秘密 (第2/2页)

过树梢，沙沙声像是一声遥远的问候。

    接下来的日子忙碌而充实。

    林世昌负责清理土地和搭建温室；纪教授带着学生设计最优种植方案；程昱和纪晓yAn则在实验室大量繁殖那两颗种子的幼苗；连程玥都发挥她的社交才能，在网上发起「寻找老程的咖啡故事」活动，意外收集到许多关於程志远的珍贵回忆。

    「你看这个。」一天晚上，程玥把手机递给程昱，「有位阿公说，爸爸当年常带一种特别的柠檬咖啡给他喝，味道就像……」

    「……就像yAn光和柠檬的结合。」程昱轻声接话，想起巴黎那幅画。命运的圆环，原来早已闭合。

    北投的土地开垦到一半时，遇到了资金问题。

    「温室和灌溉系统b预算超出一倍。」林世昌愁眉苦脸地摊开账本，「除非裁减规模，否则下个月就会断炊。」

    程昱正要说话，纪教授突然开口：「我卖掉市区的公寓吧，反正退休後也用不到那麽大空间。」

    「不行！」纪晓yAn罕见地提高了声音，「那是母亲挑的房子。」

    一阵尴尬的沉默後，林世昌叹了口气：「要不我找几个老朋友投资……」

    「我有个更好的主意。」程昱打开笔电，调出一封邮件，「法国LaMaisonduCafé想买茶啡素的欧洲独家代理权，开价足够我们完成第一期种植。」

    纪晓yAn皱眉：「但这样就失去控制权了。」

    「不，我回复的是合作开发模式。」程昱微笑，「他们出资，我们出技术，共同拥有专利——就像你和我的日光柠夏一样。」

    林世昌拍腿大笑：「好小子，有你的！」

    纪教授也难得地露出赞许的表情。纪晓yAn看着程昱，嘴角微微上扬：「……你什麽时候谈的？」

    「巴黎回来後就开始联系了。」程昱眨眨眼，「总得有人规划未来嘛。」

    签约那天，法国代表专程飞来台湾。

    在「日光咖啡」的後院，他们举行了简单的仪式。合同签署後，法国代表好奇地问：「为什麽坚持保留日光柠夏这个名字？在欧洲市场，更时尚的名字可能更好推广。」

    程昱和纪晓yAn对视一眼，同时笑了。

    「因为这不只是品牌，」程昱说，「这是两个家庭的故事。」

    纪晓yAn补充：「也是咖啡与柠檬的约定。」

    法国代表似懂非懂地点头，但林世昌和纪教授都红了眼眶。微风拂过，那株已经摘完果实的嫁接树轻轻摇曳，彷佛在无声地见证这一切。

    北投的种植基地正式动工那天，来了一群意想不到的帮手。

    社区里的老顾客们自发组织了「义工日」，帮忙清除杂草、铺设步道；程玥的大学同学负责设计官网；连「柠夏」的老员工都来协助育苗。

    程昱正忙着指挥咖啡苗的移植，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：「需要老园丁吗？」

    回头一看，茶园婆婆站在身後，身边还跟着两位京都的茶农。

    「婆婆！您怎麽来了？」程昱连忙上前搀扶。

    婆婆笑眯眯地说：「老身答应过小姐，要看着少爷完成她的梦想。」

    纪晓yAn闻声赶来，难掩惊讶：「您应该事先通知我们去接机的。」

    「老了又不是废了。」婆婆哼了一声，转向育苗棚，「让老身看看那些宝贝苗子。」

    午休时分，众人围坐在临时搭建的凉棚下，分享着程昱煮的咖啡和婆婆带来的京都点心。

    「说起来，」一位老顾客好奇地问，「你们怎麽想到把茶和咖啡种在一起的？」

    纪晓yAn正要回答，程昱抢先说：「因为某个固执的家伙非说柠檬和咖啡是绝配。」

    众人哄笑，纪晓yAn面无表情地掐了下程昱的腰，惹得他差点打翻咖啡。

    婆婆突然开口：「小姐当年就常说，最好的配方不在实验室，而在生活里。」她指着远处忙碌的纪教授和林世昌，「就像那两位，斗了半辈子，现在不也为了同一件事努力？」

    顺着她的视线看去，纪教授正在严肃地指导林世昌如何正确使用pH试纸，而林世昌虽然一脸不耐烦，却也乖乖照做。

    程昱不禁微笑：「是啊，有些事就是得慢慢来。」

    傍晚收拾工具时，程昱发现纪晓yAn独自站在最高处的梯田边，望着夕yAn下的基地全景。

    「想什麽呢？」程昱走到他身边。

    纪晓yAn轻声说：「母亲如果看到这一切，应该会很高兴吧。」

    程昱搂住他的肩膀：「她一定看到了。」

    远处，纪教授和林世昌不知为何又吵了起来，b手画脚的样子惹得工人们频频侧目。程玥试图劝架，却被两人同时瞪得缩了回去。

    「……至少他们有进步。」纪晓yAn无奈地说，「上次见面差点打起来。」

    程昱大笑：「这就是家人啊！」

    夕yAn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，交叠着投在新开垦的土地上。微风带来泥土和植物的气息，平凡却充满希望。

    回程的车上，程昱突然想起什麽：「对了，旗舰店的设计图出来了，要看吗？」

    纪晓yAn点点头。程昱调出手机里的3D模型——一栋融合了日式茶室与西洋咖啡馆元素的建筑，门口的招牌写着「日光与柠檬」，正是当年苏雅在巴黎的店名。

    「设计师说三个月就能完工。」程昱兴奋地规划着，「一楼咖啡厅，二楼茶室，顶楼留作实验……」

    他的话戛然而止，因为纪晓yAn突然靠过来，轻轻吻了他的脸颊。

    「……你刚才说家人，」纪晓yAn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，「是指你和我吗？」

    程昱愣了一秒，随即笑得像个得到全世界的小孩：「不然呢？」

    车窗外的台北华灯初上，平凡的一天即将结束。但在这普通的时刻，他们知道，某种不平凡的未来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