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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表演结束後，许舒音走出曾经她的梦魇，那座小剧场。

    yAn光暖洋洋撒在她因为空调而失温的皮肤上，许舒音直直朝音乐学院的教学大楼走去。

    全校超过一半的人都被x1引到小剧场围观，校园里空荡荡的。许舒音很顺利地找到导师办公室，推开纱门－－办公室里也冷冷清清。

    角落的位置坐着一位个子娇小的老妇人，听见声响，从书堆中抬首，摘下连着金属链子的老花眼镜，挂在脖子上，眯起眼辨认出许舒音，布满皱纹的脸上绽开一个优雅的微笑。

    「你来啦。」

    听见老师温柔的声音，许舒音眨眨眼，忍下突然的泪意才走过去。

    「老师。」她微微鞠躬。

    导师拉着她在隔壁老师的位子上坐下，「最近还好吧？你们的节目我每一集都有看喔。」

    「谢谢老师。」她垂着眼眸，不敢看向导师。

    「有成功演出就好，我当年就知道，只要多一点时间，你一定没问题。」导师语气平稳。

    许舒音停顿一下，问：「老师，你为什麽相信我？」

    「因为我看得出来，你渴望舞台。虽然是老生常谈，但真的没有什麽心态b渴望啊、Ai啊，还要能让人克服难关的。」导师笑着解答。

    许舒音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导师换上不同以往的调皮笑容问道：「这次又是夏瑾扬帮你的？」

    许舒音ㄧ愣，「又？」

    导师挑眉，看她神sE，才发现对方似乎被蒙在鼓里。

    「啊……那时候你们歌剧选角，你主动退出说不要耽误大家的发表。结果夏瑾扬隔天彩排发现，跑来办公室找我，问我为什麽换掉你。」

    「他，问您吗？」

    「他说你是他听过唱得最好的人，还每天从早到晚练习，如果你这样优秀、这样努力都被换掉，」导师想到他当时气愤又青涩的表情，莞尔一笑，「他威胁我说，也不给我们歌剧当伴奏了。」

    许舒音默然，心口有点发胀。

    难怪他後来一直鼓励她去毕业典礼的表演，难怪，再後来，他一眼就认出她恐慌症发作。

    夏瑾扬陪许舒音练习的时候，从来没有提过歌剧成果发表的事。她一直以为是因为他不在乎。

    「我好说歹说才把他劝住继续当伴奏。毕竟需要钢琴代替整个管弦乐队，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。」

    故事说完，导师好奇问道：「这些他没告诉你吗？」

    她缓缓摇头。

    「可能是他自己说出来觉得太丢脸了吧。」导师打趣道。

    「总之，舒音。你是很优秀的人，也请帮我把这句话转达给瑾扬，」导师直视她，「一定会有人发现你们的好，不只是音乐上。」

    许舒音看着老师的双眼，带着鼻音：「嗯，我会告诉他。」

    「也要时刻提醒自己啊。」导师喊口号似地样子，让许舒音感到有点好笑又无b温暖。

    又跟导师说了一些近况，离开办公室。满脑子都是导师说的夏瑾扬的话。

    口袋的手机震动一下。

    「我在休息室等你。」

    许舒音看着朱秀云传来的讯息，有些诧异地检查了一遍，的确是外婆的号码。

    许舒音一边飞快打字，一边跑：「我马上回来。」

    外婆找她什麽事呢？

    她期待又担心地想着，朱秀云很少主动找她。自从她告诉她朱采夕的事情之後，两人连面都很少见。

    她知道，在朱秀云眼中，她不讨喜。

    回到休息室，外婆坐在正中间的沙发。

    「乔豫说她很忙，所以我把解约的东西带来了。」

    朱秀云眼神示意面前茶几上的透明L型夹，许舒音缓步上前，cH0U出里面的一张张格式整齐的证明文件。

    「确认没问题我就请人资去办了。」

    「外婆??」

    「不用叫我外婆，」朱秀云冷冰冰地打断她。「我养你只是义务，谁叫你没有其他家人了。」

    急促的敲门声响起，没等里面的人回应，高寻路便推门进来，看见朱秀云後，眼神眼神沉下去，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。

    「朱总难道又要故技重施吗？」高寻路出言讽刺，「当年b羽哥退出乐队??这麽多年，还是只会用这种方法C控别人的人生，真没创意。」

    「你也要屈服了吗？」高寻路冷笑。

    「也？」许舒音轻轻吐出这个字，彷佛吐出一颗气泡。

    「你不是想知道我那个团员之前发生了什麽事吗？」高寻路没有注意到许舒音跟朱秀云之间的异样，继续说。

    「那个团员唱得很好，他没有受过正统的音乐训练，所有都是靠自己的m0索。却样样都b我厉害，我以为这是天赋的差异??刚开始，我承认，有点嫉妒他。」

    高寻路望着许舒音的旧吉他，陷入回忆。

    「但很快地，我就放弃对他的嫉妒心了，」他笑了一声，「不光是天赋，他对音乐和舞台的热Ai，我哪一点都不如他。」

    「二十几岁，大学刚毕业，我放弃出国的机会，跟他组成的五人乐团到处寻找表演机会，籍籍无名地奔走几年。所幸，第三年，乐团就被唱片公司相中，发了专辑。」

    「但在好不容易迎来第一次演唱会时，那个团员告诉我们，演唱会结束後，他不能再继续跟我们一起作梦。」

    这位团员的特徵一条条都指向着许羽辉，许舒音心跳加速，努力控制着情绪不要外露。终於得知她想听到的真相，又不禁却步。

    「我之前说过吧，讨厌不努力的人。但我最讨厌的──」他锋利的眼神直视着许舒音，「是那些明明才华洋溢，却主动放弃的人。」

    「难道你也要像他一样，临阵脱逃吗？」

    许舒音没有回答他，看着脚尖，声音有些颤抖地发问：「他……为什麽要离开舞台？」

    「他说需要更稳定的工作、更多的时间，扶养孩子。」

    彷佛一枝箭S穿肚子，许舒音脸颊cH0U搐了一下。

    「这只是他告诉我的原因，真相是，」他眼神憎恨地对上朱秀云，「他为了Ai情，得罪朱总，所以被封杀了。」

    许舒音回头，瞪大双眼。朱秀云面无表情，也不言语。

    「是真的吗？」许舒音颤声问。

    朱秀云没有回应她，反而听见高寻路走到朱秀云面前开口。

    「他热Ai舞台，b我、b这麽多年我在音乐圈遇到的任何人都还要Ai。他明明差一步就可以站上更高的舞台。我是不理解他为什麽要为了她放弃梦想、放弃我们的心血。」

    高寻路质问道：「但我还是不屑您那些下三lAn的手段。您只是怕nV儿被抢走，所以就摧毁他的梦想是吗？」

    朱秀云站起身，许舒音才发现她呼x1急促，显得人有些膨胀。伸手要扶她，朱秀云立刻甩开她的手，视线在面前两人之间逡巡。

    「只是怕采夕被他抢走？哈！你在说什麽笑话？」朱秀云怒极反笑。

    「要不是他，我的采夕怎麽会怀孕？」她说，「要不是为了生他的孩子，我的采夕怎麽会难产到大出血？怎麽会到现在都醒不来？」

    朱秀云话里只有提到许羽辉，许舒音却感觉外婆的每句话都像一记响亮的巴掌，重重甩在她脸上。

    她像被打醒一般，忽然明白自己为什麽总是无法真正享受舞台上的掌声。

    「因为我的出生是个错误??」

    下一秒，胃里翻涌起苦涩。舞台和音乐带给她的充盈感消退後，露出底下粗砺的不安。

    她垂下眼，因为羞愧，因为怕一抬头、一开口，眼泪会掉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