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红玛瑙（下）（2） (第1/1页)

    我从包包里掏出那个玛瑙戒指，将装着戒指的夹链袋打开，掏出戒指，摆在餐桌上。小绮放下筷子，双手摆在大腿上，深x1一口气，像近视的人不戴眼镜看东西那样，眯着眼看着它。

    我想起在店里她叫作蕾娅时，她的眼中会显露一GU空灵，但现在叫做小绮的她，眼里并没有那种东西。我还记得当时在店里，只要五秒钟，她就能看到、听到玉石的内在，但现在她花了十几秒，我开始担心是不是又出什麽差错，像那天最後看着橄榄石那样。正当我担心了起来，她却笑了。

    「看得见吗？」

    「嗯，ok的，没事了。」

    「手给我。」

    我伸出手，她将放在大腿上的左手举到我面前，我拿起桌上的玛瑙戒指，套进她的左手小指。她笑了，是那种低调内敛的笑，有别於平日的俏皮、开朗。她向我道谢，我说不谢，并问她刚刚看到了什麽。

    「我看到一个小nV生，大概七、八岁大，在河边画画。」

    「小nV生？」

    「嗯，七、八岁左右，无忧无虑的，好像全世界只剩下画画这件事。」

    「有看到她在画什麽吗？」

    「她在写生，她的画里有眼前的河、远方的山，但是他在河边多画了一间房子，那是她希望能跟家人一起生活的房子。」

    「她跟家人不住那附近吗？」

    「这我不知道喔！」她说，「我没办法跟玉石对话，我只能看，它想让我看到什麽，我就看到什麽。」

    「要是你能问它问题就好了。」

    「才不要。光是要看到内在，就已经很累人了。要是我能跟它们对话，我想我可能每天只能待在店里一个小时，顶多两个小时，然後直接倒在店里累Si。」

    我想起在桥上的那次对话，「你吃东西之前会看食物的频率，那跟你看玉石的内在，是一样的吗？」

    「看食物容易多了，消耗的力气不到百分之一。食物没有内在，只能感受到它的频率而已。」

    「一样是用心去感受吗？」我说着，在头顶上约十公分的地方握拳。

    「一样呀，」她说，「我常常想，好在食物没有像玉石那样的内在，不然就麻烦了。」

    「怎说？」

    「b方说这碗面，要是我跟你说，它的内在是一只慵懒优雅的美国短毛猫喔！你还吃得下去吗？」

    「应该是…」

    「吃不下去对吧！」

    「应该是…没问题吧！这里面看起来不像有放猫r0U的样子。」

    「换作是我，就会吃不下去喔！因为玉石的内在，对我来说是很真实的，就跟你一样的真实，」她伸出戴着玛瑙戒指的左手，「像这样把玉石戴在身上，我都觉得背负着它的内在。」

    她继续说道：「就拿这个戒指来说，那个小nV孩画画时单纯的快乐，还有它想跟家人一起幸福生活的渴望，好像都变成我的一部分。」

    「戴个戒指而已，有需要Ga0成这样吗？」

    「我也不想啊，」小绮两手一摊，「可是我就是这样。所以我没有在戴这种戒指，项链啊、耳环啊也都一样，有玉石的我都不戴。」

    她再度秀出手上的玛瑙戒指，「这个啊，因为是你送的，我会好好珍惜。可是有时候我不想要背负那麽多，就不会戴了。你可别误会喔！我不是不喜欢你送的东西，也不是在生你的气，我只是那天可能状况不好而已。」

    我想到小绮那对银制耳环。是因为这样才选择那种款式吗？我接着又想到，她床边橱柜里的结婚戒指，是因为这样，上面的宝石才会拿掉的吗？

    可是，不想背负的话，不要戴就好了，不是吗？不，一开始不要去买就好了，买来又大费周章地把宝石摘掉，又是何苦呢？

    当结婚戒指出现在我脑海里，好奇心跟罪恶感跟着夹杂交错。偷翻她的东西是我不对，但我已经翻到了，还能怎麽办？

    彷佛是为了驱散那罪恶感似地，我跟着转移话题。

    「问你喔，你是把我当成玉石，还是当成食物？」

    「什麽意思？」

    「我是说，我们每次做的时候，你都会盯着我看，你看到什麽？内在，还是频率？」

    「有吗？」她扬起眉毛，一副不知道我在说什麽的样子，「我有盯着你喔？」

    「没有吗？还是我的错觉…」

    「有啦！」她噗哧一笑，「我还以为你没注意到咧！」

    「喔你真的很坏耶！」

    「哈哈。」

    「还笑？」

    「好啦好啦。跟你说，我只是觉得有点紧张，不想让你发现而已。」

    「这样吗？」

    「看不出来吗？」

    「你掩饰得很好。」

    「不然你想当哪个？食物还是玉石？」

    「都不要，我就是我。」

    「一定要挑一个呢？」

    「食物吧，」我说，「希望你吃得开心。」

    「谢谢，我很开心。」

    「话说回来，要是你可以跟这个戒指说话，你想问它什麽问题？」

    「我大概会问她，现在有时间吗？可不可以暂停一下，先不要画画，因为我男朋友有问题想问。」

    「这问题不错。但是你自己呢？你没有自己想问的问题吗？」

    「嗯…我想问她，为什麽两只脚穿不一样的袜子，这问题可以吗？」

    「她两只脚的袜子真的不一样喔？」

    「没有，我乱讲的，我想不到要问什麽啦！跟你说，你可以把我想成是玉石的镜子，玉石是怎样，我看到怎样就说出来，你有看过镜子跟照镜子的人说话的吗？」

    「有啊，就白雪公主里的魔镜啊！魔镜啊魔镜，请告诉我，要怎样才能让小绮每天都开开心心呢？」

    「可惜我不是魔镜。」

    「可惜我也不是坏皇后。」我把话题再拉回来，「如果是我的话，我会想问，上次的老太太去哪了？」

    「这个我可以回答：我刚刚看到的，是那个老太太的回忆。」

    「回忆？」

    「嗯，在河边画画的小nV生，应该是在老太太的回忆里。」

    「等一下，你上次说，老太太正在悼念年轻时未能完满的情感…」

    「是呀！」

    「但是你说这小nV孩只有大概七、八岁大…」

    「对。」

    「所以…这就是年轻时的感情？」

    「这我就不知道罗，说不定她不想让你看到那段感情，就用别的回忆显现给我看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