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：需谨言行第二景 (第1/1页)

    县衙门前，两尊石狮镇守。厚重的朱红sE的大门半掩着，恰够显出内里宽敞的庭院，青石板铺地，两侧回廊雕梁画栋，虽是县级衙门，却也透着官府的气派。

    正门上悬着「同谷县衙」四个大字的匾额，笔力遒劲。

    骡车在衙门口停下，桑嬷嬷轻声提醒：「掌柜的，到了。」

    白篱没有立刻下车，只是掀开车帘一角，向内瞥了一眼。显然，县令陈逐川并未亲自迎接，只有两名身着差服的捕快不紧不慢的将大门推开。

    「桑嬷嬷，你带着秦侠士在外堂稍候，我有些话要单独向陈县令禀报。」白篱步出骡车，整理了一下衣襟，那桃红sE的织锦衣摆在yAn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。

    桑嬷嬷点了点头，扶着白篱下了车。

    「秦侠士，」白篱转身，唇边带着一抹浅笑，「外堂有些茶水，您可以稍作歇息。这衙门的公务，向来繁琐，恐怕要让您久等了。」

    秦措只是颔首，目光平静地扫过衙门内的捕快。

    两名捕快中，领头的是名身形高大的年轻人，近乎八尺，肩宽T阔，眉宇间带着一丝掩不住的傲慢，背上挂着一对形制古朴、作工JiNg良的双铁鐧。年长的那位则矮壮结实，皮肤黝黑，腰间别着两把无鞘短钩，推门的是他，却低着头不与人眼神交流。

    年轻的捕快拱手道：「白掌柜，陈大人已在後堂等候。请随我来。」

    秦措在旁看着，那年轻捕快口中的话没异样，但盯着白篱的目光却近乎无礼。

    年长捕快却不耽搁，招呼秦措和桑嬷嬷跟着他去，秦措眼角环视，见正堂居中而建，飞檐翘角，朱红sE的柱子在yAn光下格外醒目。两厢房分列左右，想必是文书房和库房所在。

    年长捕快领着两人到外堂的木椅上坐下，走前还贴心地倒了茶水。

    白篱跟随捕快穿过正堂，来到後面的一处雅室。这里布置得颇为JiNg致，墙上挂着几幅山水字画，案几上摆着笔墨纸砚，宣纸上，寥寥数笔g勒的山石已见峥嵘，却止於未完成的云雾之间，墨痕尚新。

    「陈大人。」白篱进门後恭敬地福了一礼，不卑不亢。

    陈逐川坐在案後，脸上挂着官场上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。他身着深蓝sE的袍子，虽是便服打扮，也不失格局，指间的翡翠扳指泛着隐隐青光。

    「白娘子来了。」县令的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客气，「昨夜的事，本官已略有耳闻。请坐。」

    他没有起身相迎，只是颔首示意她入座。白篱看着他，心中了然，在衙门这样的地方，陈逐川总是拿捏得有些纠结，既想保持官府的T面，又总忍不住想与自己亲近。

    「多谢大人。」白篱在对面的椅上落座，姿态端庄，「昨夜映雪号遭戾戈匪帮劫掠，Si伤了数名夥计，损失货物若g，特来报官。」

    陈逐川手指轻扣案面，「戾戈本次作案，本官既已知晓，但不禁纳闷，白娘子不是曾再三保证，此次取货不会出乱子？」

    「民nV也觉蹊跷，」白篱垂眸，声音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，「往日戾戈与民nV的铺子倒也相安无事。许是近来生意不好做，这才铤而走险。」

    「生意不好做...」陈逐川重复这句话，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，「白娘子的生意，向来都不错吧，莫非你口中的难做，指的却是那夥匪徒的营生？」

    话中有话，白篱自然听得出来。她轻笑一声：「托大人的福，映雪号这两年确实还算安稳。昨夜的事，实在是意外，谢大人点拨，民nV会更加注意的。」

    「是应该多注意点。」陈逐川起身为她斟茶，动作从容，眼神却不是。

    「那件东西，可还安好？」他的声音压得低，表情不变，眼角却瞥向远处的年轻捕快。

    白篱接过茶盏，手指微微触及他的指尖，随即自然地移开。「劳大人挂心，东西无恙。」

    她从袖中取出一个JiNg致的小盒，「还请大人过目。」

    陈逐川接过盒子，打开後眼中闪过十足满意。里头装着的那颗珍珠约有两指节大小，表面温润如玉，内里纯白无瑕，有r膏流转之形，确是罕见珍品。

    「很好。」他满意地点头，看多了两眼才将盒盖上，「莫怪本官情薄，你也清楚，此一心珠是被指名准备，有了它，本官对观察使才能交代，你我的前程便也有了着落。」

    白篱伸手要将盒子取回，「我明白，民nV这就收好，待——」

    陈逐川却将盒子放在案上，用手轻压着：「不急。怎麽收纳本官再仔细想想。」

    白篱手停在半空，看了看他的脸sE，识趣地收回手：「自然，全凭大人定夺。」

    陈逐川露出满意的神情。他重新端详着一心珠的小盒，想到此物来路之特殊——这宝物本是极东海滨处才能采得的奇珍，多是做为贡品输往朝廷，民间极难得见，更不用说这般品相完美的了。

    「白娘子，」陈逐川忽然抬眼看她，「你与那洛玄戈，近日可有往来？」

    这个问题来得很直接，白篱心中一紧，面上却只是微微蹙眉：「大人何出此言？白篱一介良民，怎会与匪首有什麽往来？」

    「本官只是随口一问。」陈逐川轻抚着翡翠扳指，语气轻松，「毕竟这一心珠遭遇劫难仍能到你手中，总该有些门道。本官想了解一下情况，也好做些预防。」

    白篱低下头，声音里带着委屈甚至一丝哭腔：「若大人信不过民nV，民nV也不敢多辩。只是这等珍品，民nV也是幸亏了多年老仆以命扞卫才能送到，这其中曲折，何尝不是千辛万苦的代价。」

    「本官自然信得过你，」陈逐川的声音变得温和些，「只是事情到了紧要关头，上面那位是浑身长眼的顶级人物，希望娘子以你我为重，莫要因小失大。」

    「大人放心，」她抬起头，眸中带着被晶莹泪滴点缀的坚定，「民nV既然敢将此物献给大人，自然是有把握的。相关的人，都不会是问题。」白篱先是看了县令，回身瞧了一眼年轻捕快，最後又望回陈逐川。

    陈逐川满意地点头。他需要的只是这个保证，至於具T如何做到，他不想知道太多细节。

    「今日同来的那个男人是谁？」他将话题转移，「衙门的人说他带着兵器。」

    「是民nV找来的剑士。」白篱早有准备，「昨夜之难，让民nV折了身边能人桑伯，损害如痛失臂膀，日後若还有变故，光凭铺里的夥计怕是不够。此人姓秦，江湖散客，身手看来很是不错。」

    陈逐川的低着头把玩着手上奇珍与另一手的扳指，似乎是在b较，究竟是珍珠更润还是翡翠更YAn。

    「补上个护卫是应该的，只是此人来历如何？」

    「按他自己的说法，是带有缉盗铁符的，」白篱顿了一下，「民nV想着，若真遇上那位麻烦人物，有个能用的人手也多几分把握。算是...民nV的一点心意吧。」

    她没有明说投名状三个字，但意思已经很清楚了。陈逐川心中了然。

    「你想得周到，」陈逐川的手指再次轻扣案面，「不过既然是新来的人，还是要谨慎小心。白娘子，本官建议你不要在此刻节外生枝。」

    「民nV省得。」白篱点头，「一切以大人的前程为重。」

    陈逐川站起身，走到窗边：「那就好。这事处理妥当，对你我都有好处。只是......」他将珍珠放回盒中，一同收入案边的cH0U屉，「衙门安全，一心珠就收这，你看可好？」

    白篱迟疑了一瞬，随即点头：「全凭大人安排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