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1章：雪夜拾徒 (第1/1页)

    寒夜，风雪如刃。

    裴洛踏着积雪，靴底碾碎枯枝，发出细微的脆响。他拢了拢单薄的掌门长袍，袖口云纹早已褪sE，衣摆处甚至磨出了毛边，却仍固执地维持着最後一丝T面。

    风卷着雪粒子扑面而来，刮得脸颊生疼。他下意识运转灵力，却只激起一丝微弱的暖意，转瞬便被寒气吞噬。

    「该Si……」他低声咒骂，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又消散。

    这条山路他走了无数遍，闭着眼都能m0回玄霄门。可今夜不同，风雪太大，连月光都被厚重的云层遮蔽，只剩一片混沌的黑暗。

    他本该加快脚步，却在拐过山道时，蓦地顿住。

    雪地里，蜷缩着一团黑影。

    裴洛皱眉，下意识按住腰间佩剑——尽管那柄剑早已灵X尽失，如今不过是块废铁。他缓步靠近，靴子陷入积雪，发出沉闷的咯吱声。

    待看清那是个人时，他眉头皱得更紧。

    是个少nV。

    她衣衫单薄，布料早已被雪水浸透，紧贴在身上，g勒出瘦削的轮廓。苍白的脸颊埋在臂弯里，长睫结了一层薄霜，唇瓣冻得发青，怀里却SiSi抱着一个粗布包袱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，像是护着什麽不得了的宝贝。

    裴洛静静看了两秒，转身就走。

    ——他自己都快饿Si了，哪还顾得上别人？

    可就在他抬脚的瞬间，一阵狂风掀过，少nV袖口滑落，露出一截青玉。

    裴洛脚步猛地顿住。

    那是一枚玉佩，雕工JiNg致，流云纹路蜿蜒其上，在雪夜里泛着莹润的光。

    他瞳孔骤缩，指尖无意识颤了颤。

    ——这玉佩，和他师父当年佩戴的，几乎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裴洛盯着那枚玉佩，脑中闪过无数念头——是陷阱？还是巧合？修真界尔虞我诈，这年头连「雪地遗孤」都可能是一场JiNg心设计的局。

    他蹲下身，指尖凝出一缕灵力，轻轻探向少nV的脉门。若是伪装昏迷，此刻必定会露出破绽。

    灵力刚触及她的皮肤，便如泥牛入海，毫无反应。

    「……经脉淤塞，灵根残缺？」裴洛挑眉，这丫头竟真是个废人。他收回手，目光落在她怀中的包袱上。包袱被雪水浸Sh，隐约透出一丝药香。

    「药王谷的人？」他低声自语，想起三年前那场灭门惨案。若她真是药王谷遗孤，为何会出现在玄霄门的山脚下？

    风雪愈发猛烈，少nV的呼x1越来越弱。裴洛盯着她发青的嘴唇，突然烦躁地「啧」了一声。

    「……麻烦。」

    他终究弯下腰，将人捞起。少nV轻得过分，像片羽毛，冰凉的T温透过衣料传来，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他解下外袍将人裹住，却发现自己的袍子也好不到哪去——破破烂烂，连保暖都勉强。

    「算你命大。」他喃喃道，踏着风雪往山门走去。

    身後，一串脚印很快被新雪掩埋。

    玄霄门的东厢房久未修缮，窗纸破了好几个洞，冷风钻进来，烛火明明灭灭。裴洛蹲在炉边，盯着那簇微弱的火苗，额角渗出细汗。

    灵力所剩无几，但他还是咬牙将最後一丝注入炭火。炉子终於旺了些，屋内渐渐有了暖意。

    「真是疯了……」他抹了把脸，自嘲地扯了扯嘴角。

    床榻上的少nV依旧昏迷，只是脸sE好了些，唇瓣终於有了点血sE。裴洛瞥了她一眼，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包袱上。

    好奇心驱使他伸手，可指尖刚碰到布料，少nV突然皱眉，无意识地收紧手臂。

    裴洛嗤笑一声，收回手。

    「倒是警觉。」

    他起身，从柜子里翻出半块y得像石头的馒头，又m0出几枚铜钱，随手丢在床边的小几上。

    「醒了就自己滚。」他低声道，也不知是说给谁听。

    正要离开，身後忽然传来细微的动静。

    「……水……」

    嗓音沙哑，气若游丝。

    裴洛顿了顿，终究还是倒了杯温水，粗鲁地塞到她手里。

    「喝。」

    少nV勉强撑开眼皮，长睫颤了颤，露出一双极亮的眸子——像是雪夜里的星子，清澈却倔强。

    她茫然地环顾四周，最後视线落在裴洛身上。

    「你……救了我？」

    裴洛抱臂冷笑：「醒了？那正好。」他指了指小几上的铜钱和馒头，「吃完就滚，我这儿不留人。」

    少nV没去碰钱，反而盯着他看了半晌，突然问：「你是修仙的？」

    裴洛一僵。

    玄霄门曾是天下剑宗之首，如今却落魄到连山门牌匾都摇摇yu坠。他这个掌门，说出去都丢人。

    「与你无关。」他冷声道。

    少nV却笑了，尽管虚弱，眼神却亮得惊人。她撑着身子坐起来，一字一顿道：

    「我叫白瑛，是药王谷的人。」

    裴洛的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。

    药王谷——三年前被灭门的医修世家，传闻谷中至宝「灵枢玉」随之失踪。

    白瑛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异样，自顾自地继续说道：「虽然现在什麽都不剩了……但我认得你身上的云纹。」她指了指他袖口，「玄霄门，对吧？我小时候听长老们提过。」

    裴洛眸sE一沉：「药王谷的人，认得玄霄门的纹饰？」

    白瑛点头：「长老说，玄霄门的剑诀和药王谷的灵药是绝配。」她歪了歪头，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，「所以——」

    「我要拜你为师。」

    裴洛：「……？」

    他怀疑自己听错了。

    「我说——」白瑛深x1一口气，像是宣告什麽重大决定，「我、要、拜、你、为、师。」

    屋内一片Si寂，只剩炉火偶尔的噼啪声。

    裴洛终於回过神，气笑了：「你知不知道我连自己都养不活？」

    「知道啊。」她眨眨眼，「可你还是捡了我回来。」

    「……」

    他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。

    这丫头，怕是甩不掉了。

    他转身要走，却听见身後传来「咕噜」一声——白瑛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。

    裴洛脚步一顿，回头看见她尴尬地捂住腹部，耳尖泛红。

    「……饿了？」

    白瑛抿唇不语，但眼神飘向那块y馒头。

    裴洛叹了口气，走回来拿起馒头，指尖灵力一闪，将它烤软了些，又掰成两半，递给她一半。

    「吃吧，别噎Si在我这儿。」

    白瑛接过馒头，小口啃着，突然抬头：「师父，你叫什麽名字？」

    「谁是你师父！」裴洛额角青筋一跳，却还是不情愿地答，「……裴洛。」

    「裴洛……」她轻声重复，嘴角微微上扬，「好听。」

    裴洛瞪她一眼，懒得纠正称呼，转身去添炭火。

    炉火渐旺，屋内的寒意被驱散几分。白瑛吃完馒头，偷偷打量裴洛的背影——他身形挺拔，却透着一GU疲惫，袖口磨损的云纹彷佛在无声诉说着什麽。

    「师父，」她轻声问，「玄霄门……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吗？」

    裴洛的背影僵了僵。

    「不关你事。」

    白瑛不再追问，只是默默缩进被子里。

    夜深了，风雪拍打窗棂的声音渐渐模糊。裴洛坐在炉边，听着身後均匀的呼x1声，突然觉得这破败的屋子似乎没那麽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