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晨起?府门初静(1) (第1/1页)

    三人三世-来生若有

    第九章晨起?府门初静

    天未亮，晓风初动。

    林家宅院宽敞幽深，红砖白瓦之下，夜里的余温还未散去。

    巧儿醒来时，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小姐柳涒怡仍熟睡的脸。眉头微蹙，双颊淡红，像是梦中仍残留着昨夜的微燻。

    她转头，林怀仁已不在榻上。

    她知道，他起得极早。

    怀仁不是那些「满城」子弟般游手好闲的主子。清晨常巡院、查帐，甚至会亲手帮着长工搬柴堆水，这是整个府里的下人们都传过的事——「林少爷与别家不同，是真正的好人家出身。」

    她轻手轻脚起身为涒怡盖好被角，掀帘走出寝房。

    院中有淡雾，一人身影已在水井边洗了脸。

    怀仁束发着简衣，见她出来，语气一贯平静：

    「你家小姐呢？」

    「还在睡，昨夜身子不适……」

    「让她多睡些。」他用井水拂了额角，转身走向偏厅，「今儿家族的人会来拜门。」

    巧儿一愣：「是哪一位？」

    「叔公那支的族人，向来最Ai挑刺，你也要多替你小姐张目。」

    「是。」

    她看着他背影消失於转角。

    **

    辰时初到，柳涒怡也醒了。

    见巧儿梳妆整齐，涒怡眨了眨眼，有些愣神：「你一大早就起了？」

    见巧儿梳妆整齐，眨了眨眼，有些愣神：「你一大早就起了？」

    「夫君清早便出门了，还说今儿家族有人会来。」巧儿一面应声，一面端水递帕，动作细致得像习惯多年。

    涒怡「嗯」了一声，靠坐在床头，让巧儿替她梳发。

    晨光尚早，院外有风声掠过帘幔，吹得屋中红帐微微鼓动，像昨夜的气息还未散尽。

    巧儿轻抚她鬓角，见她神sE微怔，便问：「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？」

    涒怡摇了摇头，声音却带着点不明的轻缓：「只是作了个梦……梦见自己坐在水上，远远看见你们两人并肩站在岸边……我想喊你们，却怎麽也喊不出声。」

    巧儿手指顿了一瞬，随即轻声道：「是天热了，总容易做梦。等会儿我去煮些绿豆汤，你喝了便好。」

    涒怡轻笑了一下，未再多说。

    但她垂着眼，目光落在镜中，那张脸淡淡的红晕未退，发丝微乱。昨夜的影像零落於眉眼间，有羞、有燥，有些话，不可言。

    巧儿见她神情略显静默，便柔声一笑，试着换了话题：「今日客人来，你穿这件湖水青的袄裙可好？素雅，却最衬你肤sE。」

    涒怡从镜中望她一眼，微微点头：「好。」

    那语气不算雀跃，却也不拒。

    她知道，今日会是新的开始。

    忽然，院外传来急促脚步声。

    「巧姑娘、巧姑娘——」是外院的通房小丫鬟忙不迭掀帘入内，气都还未喘定，便低声禀道：「方才前院门房传话，说族中大房的二太太与三少NN已上轿，辰时半刻便到府门——还带了一车贺礼与两名教养嬷嬷同行。」

    涒怡闻言，眉心微蹙，语气不动：「那两位，是叔公那房的？」

    「正是。」巧儿已应声回话，立刻起身帮涒怡整理袄裙与簪花，手指未乱，语气却明显紧了一分：「那两位太太素来嘴利眼尖，来的不是贺喜，是试人。」

    涒怡垂眸不语，只微微伸手将自己发际的玉钗轻轻扶正。

    「那便让她们试。」

    她站起身时，身上那件湖水青衣裙在晨光下微微泛光，脸sE虽仍带倦，但唇角已有浅浅笑意，竟无惧sE。

    巧儿站在她身侧，一手提着帕盒，一手暗藏了小香囊与常备的口红油，低声道：「若她们言语刺人，我替小姐挡。」

    涒怡斜睨她一眼，半是笑意、半是提醒：「你是我陪嫁，不是门神，别太出头。」

    巧儿轻声回道：「那也得先有人敢动门。」

    未时刚转，林家府门前。

    两辆马车徐徐停稳，门房打开，门帘掀起，领进来的，是两位身着暗红花团绣纹的中年妇人，与一名穿月白直裰的青年书生。

    来者，正是林家叔公房的二太太、三少NN与五少爷林正修。

    二太太一进门便微笑如刀：「哎呀，今儿个早啊，咱们来得是不是太唐突了？」

    三少NN在後跟笑：「洞房才过一晚，这就来叨扰，说来我们也不是有心……就是怕咱家涒怡meimei害羞，不好早早出来见客，才特地送点补品，帮她调理调理~」

    话里带笑，目光却直接越过迎客的下人，投向偏厅方向。

    怀仁此刻刚踏出前堂，一身素衣，腰系青带，神sE平静，朝几位亲族行礼。

    「二婶、三嫂，舟车劳顿，请入内歇息。」

    「哎哟，你这孩子真是越大越客气了，连洞房夜都不肯让嫂嫂们瞧个热闹，是不是舍不得新娘出来见人啊？」

    怀仁只温和一笑，未接话。

    但这时，内院帘动，巧儿先一步跨出门槛，一身浅桃对襟短袄，裙摆规整，腰间未佩金饰，却步步沉稳，朝几人盈盈一福：

    「巧儿见过几位太太。」

    她未报身份，却行的是陪嫁nV主之礼。

    那二太太眼睛一挑，嘴角立刻笑得更深：「呀，这位是……？」

    涒怡这才从帘内踏出，一袭湖水青衣衫，头钗未满，只戴一枝簪花，面容清冷。

    她步伐不疾不徐，到了几人面前才柔声开口：

    「昨日身T有些不适，失礼未迎，还望几位长辈见谅。」

    这声音轻柔，却不卑。

    巧儿便随之补一句：「小姐昨日服了汤药，方才甫醒，还未曾用膳，二太太与三少NN既关心，也请多疼惜几分。」

    语气恭谨，却有骨。

    几人对视一眼，脸上的笑意微僵。

    林怀仁这时从侧边上前，扶住涒怡手臂：「人未痊癒便起身，我方才吩咐你多歇……」

    语气极自然，却将那句「新妇病T，非来客能议」说得明明白白。

    一时间，前堂微静。

    门外的风轻轻掠过，带动檐角风铃微响。

    那声清脆的铃响，就像巧儿眼角那一闪而逝的锋芒。

    正厅中寒暄渐止，族亲话说三分，便相继辞去。

    怀仁送客至前院回转时，小厮来报：「老夫人已於花厅设座，请少爷与新妇前去行认亲大礼。」

    涒怡闻言轻整衣襟，目光一闪，低声问巧儿：「你可知林府这位老夫人……X子如何？」

    巧儿低声回：「听厨房的嬷嬷说，老夫人年轻时是书香门第出身，守寡十余年，极少外出，近年更静居花厅。脾X不露，府中上下都敬她三分。」

    涒怡轻点了下头，起身准备随夫君前往花厅。

    谁知才要踏出内院，怀仁却一手牵住她，一手也朝巧儿伸出。

    涒怡一愣：「你是要……」

    怀仁语气极淡：「她也去。」

    巧儿顿时一怔，脚下微僵。

    「可是我……」

    「今日认亲，不只是你为妻之礼，也是她为人之命。」他语气平静，「我既收她入房，便不愿让她一生如影随形却无名无分。」

    涒怡望着他许久，终究没说话，只回身轻轻拉了巧儿的手，语气更柔了些：「既如此，就一同去吧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