色以相宣_第四十二回 筹远行痴少归心淡 烩汤馔下僚绮意浓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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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四十二回 筹远行痴少归心淡 烩汤馔下僚绮意浓 (第1/4页)

    词云:贪痴半世几难忘。此夕问明光。星月犹然静。春风满袖发清狂。

    上回书说到,巷口新店挂上匾额,竟与香娘撞名,想是有人故意为之。香娘见了当堂暴怒,一气之下不顾众目睽睽,劈破人家大门不说,更搬来梯子亲手摘了那匾,拿回自家丹景楼里去也。久宣原以为她要用作要挟,熟知当夜寻之,才听红哥儿说来,道是香娘已教老洪将牌匾劈碎,拿去当柴禾烧了。

    说也奇怪,香娘此番动静甚大,却接连几日无人前来相询。那楼工匠只换了大门,并未挂上新匾,梁家亦不曾来丹景楼找事,只听马大汉言,说梁子鸣去过几次,监察修缮而已。

    薜萝馆账目亦已查清,虽非账目又假,却查得多处税目有误,骤眼不觉,细算才知,做得极为谨慎。潇湘子黑白两道皆沾,若说是他故意少交钱银,实不为怪,可香娘问过,潇湘子道此事非他授意,当下警惕起来,暗暗吩咐手下几句,又请香娘近日帮忙留意。是夜薜萝馆两位账房先生暴毙街头,似是醉死的模样,翌日已有新账房接替。

    香娘不多过问,因着檀风更擅长算账,便教他去换了缃尹,留在帘儿衚衕接应,教缃尹住回欣馆里来。相安无事数日,久宣还等着有谁要来挑事,终日提心吊胆,孰料无个消息,反倒等来另一个人。

    至二月半,久宣受香娘吩咐,往窈斋、中庭喂完鱼,回到西楼,直上子素房间去。子素前夜连番接客,吃不得消,昨日卧病吐了一日,夜晚才觉好些。久宣上楼探望,只见子素端坐案後写字,凑去瞧瞧,写得几篇古诗,笔下乃是五柳先生一首《停云》,正写到末段,书云:

    翩翩飞鸟,息我庭柯。敛翮闲止,好声相和。

    岂无他人,念子实多。愿言不获,抱恨如何。

    久宣待他写完,才问他今儿好些未有,子素颔首道:「还有几分胸闷,便起来抄诗,随意写写,权作散心。」久宣看那妙诗美字,心下暗叹,知他尚在怀缅知砚,此诗岂是随意写得?

    忽见一颗浑圆橘黄脑袋,冷不丁自子素身边冒将出来,原来春大王方才就在,挤在子素腿边打盹,听得两人讲话,醒来探头张望。子素用指尖轻轻敲了敲春大王脑门,柔声道:「大王莫要乱凑,若沾了墨,又得给你洗了。」

    春大王能通人语也似,竟真停住身形,只抬头嗅嗅子素手指,又探出小舌舔了舔,才坐回椅边去。子素安抚罢春大王,抬头再看,却见久宣看着案上诗篇目不转睛,唤他一声才见回神。久宣郝然笑道:「子素之字教人着迷,越是细看、越难自拔,此处几张诗笺你若留着无用,给我可好?」子素点了点头,从窗边拿过把蒲扇,仔细扇乾笔墨,才叠着卷起交予久宣。

    两人聊几句白话,说那染翰事,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。片刻子素先说出心里话,道:「知砚既去,隔壁空出。听说银杞已找过你,想要搬来西楼?」

    久宣回道:「确有此事,你放心就好,乾娘那头我自会去说,教银杞……」却见子素黯然摇首,打断话道:「久宣,还请帮我个忙,不要让他搬到隔壁。」久宣一怔,诧异问道:「为何?」子素别过头去答道:「我……不想教他听见。」久宣顿时恍然,只好答应。稍作迟疑,便也表明来意,低声问道:「子素可知汉王之乱?」

    从前几次听紫云提起,俱是说起越王之时,久宣本未曾放在心上,近来才生疑虑,便来请教子素。子素答道:「乃是先皇初登基时叛事。」久宣又问道:「先帝朝旧事,又与今时有何干系?」

    子素了然於心,反问道:「久宣是因越王爷事问?」久宣道:「正是。」子素道:「皆知先皇之父洪熙帝,在位不足一年而崩,其弟汉王欲趁先皇根基未稳,起兵靖难,最终兵败受擒,不久就被处死。」说罢停住,思索片刻才续道:「越王爷手中虽无兵权,却与汉王别有相似之处。两位皆为嫡次子、皆为皇帝叔父,曾经汉王留居应天府不肯就藩,今越王亦留居京城不去封地。」说着将声音再压低几分,又道:「再往前看,连永乐帝当年,亦是以皇叔身份靖难称帝。皇叔之位,必然易招是非。何况今上年纪尚小,越王爷一日不离京,则极易遭人非议。」

    难怪紫云说越王妃有喜,越王更不能久留,待他有了子嗣,只怕更有有心人从中大做文章,陷他不义。那日还在奇怪,越王既是王孙,为何当初娶妻会选体弱女子?想来俱有因由。久宣细思旧情,忽地僵住,浑身仿似遭一桶冰水淋过,顿时寒意透骨,思忖道:「难道他与我多年情分,也不过是作态避嫌?」想来只觉并不可能,又油然生愧,暗骂自己妄自揣度,岂不算是辜负越王心意?

    若说藩王落个龙阳癖好闲话,总不过是诟病几句,好过平白受人猜疑忠逆之心,徒添是非。可多年情真意切,怎似是假?久宣不愿胡思乱想,撇开几缕思绪,又觉几分可笑,想是近来愁心事多,人也有些失之若惊。

    久宣自顾思度,半晌才道:「子素放心,银杞那里,我会有说法。你若真不要他搬过来住,自是先听你的。」子素回了声「有劳」,就见开弟在外叩门,要唤久宣。久宣问之,开弟小步跑到跟前,才悄悄声道:「公子,墨老板来了。」久宣诧道:「墨东冉?」开弟道:「是他,方才从北门来得,已去欣馆里了,三娘唤公子过去一趟。」

    如是只好别过子素,正要下楼,路过明先房门,却见羲容在他房里,朝窗外张看,回首还要叫住久宣。然久宣不好耽搁,先匆匆往欣馆去。墨东冉与香娘在欣馆水榭处,久宣缓下脚步走近,就听香娘淡然说道:「墨老板早知,此行不过早晚,终要到来。只是你回钱塘,京城皂云庄如何处置?」

    墨东冉回首,起身与久宣作了礼,才又坐下回道:「何叔暂且留下,家父本意也不是要我久居京师,早有安排,我有一位从弟前年成家,兴许会来接替,会教他先随何叔学着打理。日後若有事情,还望三娘关照则个。」

    香娘又道:「年纪轻轻,经营尚且未成气候。届时梁家若找皂云庄麻烦,我可关照不过来。」墨东冉苦笑道:「梁家之怨,止在我一人身上。梁老爷与家父终究是知心故交,我不在此,皂云庄反得安定。」

    水榭一旁堆满礼盒,应是墨东冉带来给香娘的,久宣现才明白,原是墨东冉终究要回杭州去了,心下暗叹,问道:「东冉何时启程?」墨东冉道:「应是四月中下旬时,春夏之际日夜暖和,孩子们路上少受些苦,我也省心一些。」久宣还想再问青衣如何,只是碍着香娘在此,只好忍住。

    然墨东冉本就是为青衣而来,久宣不说,自己也会道明。墨东冉寒暄几句,便直言道:「近两年杭州生意运蹇时乖,家父cao劳过度,别无他法,只能书信着我尽快回去。此番还乡,今後就要久居钱塘,再不易出远门了。故此临行之前,想求三娘准许,容我与青衣见上一面,好作告别。」

    香娘嗤然哼笑,拿起茶盏抿了一口,才道:「上次你二人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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