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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三)仓惶逃跑 (第2/2页)
人模样,仿佛昨夜至今晨的一切,都只是镜花水月的一场幻梦。 来到慈安院,屋内药香与檀香混合的气息依旧。柳林氏正靠在窗边的软榻上,见她进来,脸上便露出慈和的笑容。 “月儿来了,快坐下,”柳林氏抬手示意身旁的座位,又转头轻声吩咐一旁的水荷,“去把昨日新得的那罐茉莉香片沏来,少夫人喜欢这个。” 水荷应声退下。 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落在宋今月身上,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番,笑容未变,语气也依旧温和, “月儿这气sE……” 柳林氏微微蹙眉,“瞧着怎地这般差?可是夜间未曾安枕?” 她不待宋今月回答,语气愈发关切,“还是……风哥儿那孩子不懂事,一大早又莽莽撞撞地去扰你清静了?” 她轻轻摇头,似在无奈叹息,“那孩子,终究是年纪小,失了父兄管教,又被我宠坏了,行事没个分寸,你多担待些。” 端起手边的温茶,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,抿了一口,“但你们叔嫂之间,虽是一家骨r0U至亲,但终究……男nV有别,风哥儿如今也是半大的人了,有些规矩礼数,还是疏忽不得,不能由着她胡来。” 她深深垂下头,脖颈弯出一道恭顺却脆弱的弧线,声音低哑,不敢有半点反驳:“是,祖母教诲的是。是孙媳思虑不周,往后定当谨记,绝不会再由着小叔……胡闹。” “小叔”二字出口,带着难以言喻的涩意,她只觉得鼻头泛酸。 随即,柳林氏像是忽然想到什么,目光似有似无地扫过宋今月衣裙下平坦的小腹,那一眼极快,却像冰冷的刀锋掠过,难以掩饰的遗憾与怨怼, “唉……”她长长叹了口气,这叹息沉重得仿佛能压垮人心,“若是你与庭铭……福厚一些,能有个一儿半nV留在身边,如今这府里也能多些生气热闹,我老婆子心里……也能有个实实在在的盼头。我们柳家这偌大的家业,总也不至于……落到如今这般看着就让人心慌的境地。罢了,不提了,都是命,强求不来。” 这轻飘飘的“罢了”,却b任何疾言厉sE都更让宋今月难堪绝望。它像一口无形的丧钟,重重撞在她的心上,将她“无所出”的“罪过”再次ch11u0lU0地揭开,将她牢牢钉Si在对柳家有所亏欠、永难翻身的位置上。 宋今月麻木地听着,所有的感觉都似乎离她远去,只剩下掌心被指甲掐出的尖锐刺痛,提醒着她必须维持这表面的平静与恭顺。她像一尊被cH0U空了灵魂的JiNg致人偶,所有的辩白、委屈、乃至生而为人的喜怒,都被这“孝道”与“亏欠”碾磨成灰,只剩下一片冰冷的Si寂和认命般的虚无。 柳林氏起身,脸上又堆叠起惯常的慈和,主动携起宋今月冰凉的手,引着她来到一旁的紫檀木圆桌前,桌上正整齐地叠放着两匹光泽流转的杭绸。 “罢了,旧事不提也罢。”她的语气轻松了些,仿佛真是要转换心情,抬手轻轻抚过其中一匹雨过天青sE的绸料,触手丝滑冰凉,“来,看看这个。昨日挽儿过来说话,特地送了两匹上好的杭绸,说是江南的新花样,颜sE也雅致。” 她的nV儿嫁给当今的四平将军,也算是富贵高达。 她侧过头看向宋今月,笑容依旧挂在脸上,话语却像裹着绒布的细针,不经意地刺出:“我想着你娘家原是江南数得上的绸缎商,你自小耳濡目染,定然是JiNg通此道的,眼光必是b我们这些整日困在深宅里的老妇人要强上许多。你来瞧瞧,这料子如何?可能入你的眼?” 宋今月心下寒凉,这番话着实刺耳。 提醒着她只是个商贾之nV,能嫁入柳家这样的勋贵之家乃是高攀,哪怕是守寡也是无上荣光的事。 手指微微一颤,被迫触碰到那冰凉滑腻的缎面, 她垂下眼帘,掩去眸中翻涌的涩意,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布料上,声音低稳:“祖母说笑了。这确实是顶好的杭绸,经纬细腻,染工亦是上乘,尤其是这雨过天青sE,晕染得极均匀,颇有几分‘千峰翠sE’的意境,四平将军夫人有心了。” 华丽的布料再好又有何用,如同她一般,华美的花瓶罢了。 一丝极淡的自嘲在她眼底蔓延开来,她缓缓收回手,那冰凉的滑腻感却仿佛黏在了指尖,如同她挣脱不掉的命运。 “确是极好的料子。” 重复着空洞的赞美。 “不好了!不好了!老夫人——风哥儿受伤了!” 守门的小厮脸sE煞白,连滚带爬地冲进慈安院,声音几乎破了音,人也踉跄着扑倒在院中青石板上,顾不得规矩礼数了, 柳林氏正抚着绸料的手猛地一抖,脸上出现了惊骇与恐慌,一口气堵在x口:“什么?!风哥儿怎么了?!你说清楚!” 宋今月更是如遭雷击,脸sE“唰”地一下白上三分。 她几乎站立不稳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,好不容易慌住了心神,就听报信的小厮趴在地上,声音发颤,语无l次:“回、回老夫人……风儿哥在校场练枪,不知怎地……从、从马上摔下来了!撞、撞到了头,流了好多血……人……人已经抬、抬回擎苍院了!” “我的孙儿啊!”柳林氏眼前一黑,身子猛地晃了一下,幸亏旁边的水荷眼疾手快一把扶住。 她推开丫鬟,也顾不得什么仪态,声音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慌乱:“快!快请大夫!去拿我的帖子请太医!快啊!” 她维持不住丝毫平静,提起裙摆,不顾一切地冲出了慈安院,朝着擎苍院的方向疾奔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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