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：科学审判 (第2/2页)

杀手？

    但证据就在眼前，冷酷而无情。

    「我们必须立即发布逮捕令。」张立伟站起身，「这次不是暂时拘留，而是正式的刑事逮捕。证据充分，动机明确，已经没有任何疑点。」

    「等等。」沈决也站起身，但声音虚弱得没有说服力，「这些证据来得太巧合了。为什麽前三个案发现场都没有这样明确的物证，偏偏是第四个现场？为什麽凶手要冒险留下这麽直接的证据？」

    「因为他变得自大了。」张立伟回答，语气中带着不容质疑的确定，「连环杀手在作案後期常常会出现这种现象。他们开始相信自己不会被抓到，开始享受那种戏弄警方的快感。程聿觉得自己太聪明了，觉得可以在我们眼皮底下继续游戏。」

    「可是……」

    「沈决！」张立伟打断她，声音严厉得前所未有，「你看看这些证据！指纹、笔迹、动机、时间线，一切都指向程聿！你不能因为个人情感而忽视事实！」

    陈浩收拾着桌上的文件，动作机械而沉默。作为法医，他的职责是提供客观的科学证据，不是做出判断。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——在科学面前，所有的怀疑都是徒劳的。

    「这些文件和USB将立即送到检察院。」他说，「根据现有证据，任何律师都会建议程聿认罪。」

    沈决感到腿软，几乎站不稳。她扶着会议桌的边缘，努力保持平衡。这不仅仅是职业上的打击，更是对她判断力和信任的彻底否定。她用自己的直觉和共感能力为程聿辩护，但现在这些能力都被证明是错误的，甚至是危险的。

    「我需要见他。」她说，声音微弱。

    「绝对不行。」张立伟摇头，「你已经太深入了。从现在开始，你不能再接触程聿。你的安全b什麽都重要。」

    沈决想要抗议，但张立伟的下一句话让她彻底沉默。

    「沈决，你要明白，如果程聿真的是凶手，那麽你这几天来与他的接触，都把你置於极大的危险之中。他有无数次机会伤害你，但他没有。你知道为什麽吗？」

    沈决摇头。

    「因为你是他完美计画的一部分。你是他最好的保护伞，最完美的掩护。有你为他辩护，有你对他的信任，谁会怀疑他是凶手？你被他利用了，沈决。被他彻底利用了。」

    这句话JiNg准地刺入沈决心中最柔软的部分。她想起程聿那双清澈的眼睛，想起他说过的每一句话，想起昨夜那份真挚的陪伴。如果这一切都是演戏，如果她的信任和付出都被利用，那麽她对人X的信念将彻底崩塌。

    「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程聿。」陈浩说，「根据保释条件，他应该定时向警方报告行踪。上一次联系是昨天傍晚，之後就失去了联络。」

    沈决的心再次一沉。昨夜程聿来到她的公寓，并且在天亮前离开，这个时间正好与陈浩所说的失联时间吻合。她成了他不在场证明的漏洞，或者，她成了他逃避监控的帮凶。

    「发布全城通缉令。」张立伟对着对讲机说道，「目标：程聿。罪名：连环谋杀。危险等级：极高。」

    沈决听着这些冰冷的词汇，感到自己置身於一个超现实的噩梦中。几个小时前，她还相信程聿是无辜的受害者；现在，他却成了全城通缉的杀手。

    「还有一件事。」陈浩说，「这个USB的发现位置很特殊。它不是随意丢弃的，而是被刻意放在梁建华办公桌的cH0U屉里。凶手想让我们发现它。」

    这个细节让沈决的心中燃起一丝希望。

    「也就是说，这可能是一个陷阱？」她问。

    「或者，」张立伟冷酷地说，「这是凶手的挑衅。程聿在向我们宣战，告诉我们他不再躲躲藏藏。他要公开他的艺术，公开他的复仇。」

    会议室的门被推开，一名制服警员匆忙走进来。

    「长官，我们在程聿的公寓发现了异常情况。」他喘着气说，「门锁被破坏，屋内一片狼藉，但没有发现住户。邻居说昨晚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，但以为是意外。」

    这个消息让现场所有人都紧张起来。

    「是他主动逃跑了，还是……」沈决没有说完，但每个人都理解她的意思。

    「派出所有可用警力。」张立伟命令道，「搜遍整个蔚城。程聿不能再逃了。」

    沈决站在会议室里，看着周围忙碌的警员，听着对讲机里不断传来的搜索报告，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困惑。证据、逻辑、常识，一切都指向程聿是凶手这个结论。但她的内心深处，依然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抗议。

    她想起旧居里那个USB的发现过程，想起程聿找到它时那种震惊和绝望的表情。如果他真的是凶手，为什麽要在她面前表演那样真实的情感？

    但另一方面，证据的力量是如此压倒X，以至於任何怀疑都显得一厢情愿。

    她的手机响了。是程聿的号码。

    沈决看着萤幕上跳动的名字，手指在接听键上方犹豫。周围的警员都注意到了这通电话，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。

    「接听，但要录音。」张立伟低声命令，同时向技术人员示意。

    沈决深x1一口气，按下接听键。

    「沈决。」电话那头传来程聿熟悉的声音，但听起来异常疲惫，「我需要见你。」

    「程聿，你在哪里？」她问，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。

    「一个安全的地方。你一个人来，不要带任何人。你是唯一能够理解的人。」

    张立伟在旁边疯狂地摇头，但沈决没有看他。

    「程聿，回来自首吧。我们发现了证据，很多证据。如果你主动配合，也许……」

    「你也不相信我了，对吗？」程聿的声音中带着绝望的平静，「你看到了那个USB，看到了那些笔记。你觉得我是杀手。」

    沈决没有回答。她的沉默不是答案，而是她信仰崩塌的声音，b任何话语都更响亮。

    「我明白了。」程聿说，声音变得更加遥远，「如果连你都不相信我，那麽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相信我了。也许，这就是应该的结局。」

    「程聿，不要做傻事！」沈决急切地说，「无论发生什麽，都还有希望！」

    但电话已经断了。

    沈决握着手机，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。不是对程聿的恐惧，而是对失去他的恐惧。无论他是无辜的受害者还是冷血的杀手，她都不愿意看到他走向绝路。

    「追踪到位置了吗？」张立伟问技术人员。

    「信号来自旧港区，但很快就消失了。他可能使用了某种反追踪设备。」

    「封锁旧港区的所有出入口。」张立伟下令，「程聿很可能回到了他的老家。」

    但沈决心中有一种预感，程聿不会那麽容易被找到。他太了解警方的程序，太熟悉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。如果他真的想要消失，没有人能找到他。

    除非，他主动选择现身。

    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。每一个警员都知道，他们面对的不是普通的逃犯，而是一个可能b他们更了解犯罪心理的前同事。这场追捕，将会是智力与意志的终极较量。

    沈决看着桌上那份致命的证据报告，心中五味杂陈。无论最终的真相是什麽，有一点是确定的——她的世界，已经永远改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