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次约会的灾难 (第1/1页)

    他们「合约」後的第一次正式约会，约在周三的晚上。

    「Youpickthepce.」你选地方。埃罗在讯息里说，完全遵守了将主动权交给她的规则。

    陈怡君，身为一个天生的计画掌控者和前建筑师，立刻开始用做专案的方式来规划这场约会。她上网研究了赫尔辛基几乎所有的餐厅，对b了评价、菜单、价位和氛围，最後，选择了一家位於设计区、好评如cHa0、以「创新芬兰料理」闻名的米其林推荐餐厅。

    她认为，这符合他们两人的身份——高级、有品味、充满设计感。完美。

    然而，当晚，这场被JiNg心规划的“完美约会”，从一开始就偏离了轨道。

    首先是着装。怡君穿了一件剪裁合T的黑sE小礼服，画了JiNg致的淡妆，完全是出席正式场合的姿态。而埃罗，则穿着一件柔软的灰sE羊毛衫和牛仔K，外面套着一件休闲款的风衣，看起来……像是要去楼下散步顺便吃个晚餐。

    当他在餐厅门口看到盛装打扮的怡君时，愣了一下，随即吹了声口哨，绿眼睛里满是惊YAn：“Wow.IfIkneereattendingtheNobelPrizedinner,Iwouldhavewornatie.”

    「哇。如果我知道我们要参加诺贝尔奖晚宴，我就会戴上领带的。」

    怡君的脸颊瞬间有些发烫，她开始觉得自己的JiNg心打扮，在这里显得有点用力过猛。

    餐厅的氛围确实如她所愿，安静、高级。但问题也随之而来。这里的每一道菜，都像一件艺术品，由主厨亲自端上来，并附上一段长达五分钟的、关於食材来源、烹饪理念和摆盘哲学的详细解说。

    这彻底摧毁了他们交谈的可能。每当他们正要开启一个话题，那位热情的主厨就会幽灵般地出现，用充满了艺术激情的语调打断他们。

    吃到一半，怡君终於忍不住，压低声音对埃罗说：“IfeellikeI''''mdefendingathesis,nothavingdinner.”

    “我觉得我像在做论文答辩，而不是在吃饭。”

    埃罗则是一脸无辜地看着她盘子里那几滴用甜菜根制成的“大地之泪”，小声回应：“Atleastyourthesishasfvor.”

    “至少你的论文还有点味道。”

    这顿饭，在一种彬彬有礼却又无b尴尬的氛围中，终於结束了。走出餐厅，赫尔辛基夜晚的冷空气，让两人都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「So,」埃罗率先开口，语气里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，「shallwereviewtheperformanceofourfirstdate?Onascaleofoen,withtenbeing"life-ginglywonderful"andonebeing"I''''dratherhaveanotherexistentialcrisisinataxi."“所以，我们来复盘一下我们第一次约会的表现？一到十分，十分是‘足以改变人生的美妙’，一分是‘我宁愿再在出租车车里经历一次存在主义危机’。”

    「Two,」怡君毫不犹豫地回答，脸上写满了挫败，「Andthat’sonlybecausethebreadwasdet.”

    “两分。而且那完全是因为面包还不错。”

    她原本想创造一个完美的夜晚，结果却Ga0砸了一切。

    埃罗被她的坦率逗得大笑起来。他拉起她的手，没有往回家的方向走，而是朝一个相反的、更热闹的方向走去。

    「Wherearewegoing?」我们去哪儿？

    「Tothepceweshouldhavegohefirstpce.」去我们一开始就该去的地方。

    他带着她，穿过几条小巷，来到了一家灯火通明、人声鼎沸的小酒吧。那是一家非常典型的芬兰当地酒吧pubi，里面挤满了看冰球b赛的当地人，空气中弥漫着啤酒和炸薯条的味道，电视里传来解说员激动的嘶吼。

    这里，没有设计感，没有艺术品，只有最纯粹、最吵杂的烟火气。

    埃罗在吧台点了两杯当地的啤酒和一大份淋满了各种酱料的「垃圾薯条」Makkaraperunat。他们挤在吧台一个狭小的角落。

    「Now,」他将一杯啤酒推到她面前，大声地说，盖过了电视里的声音，「thisisaproperFinnishfirstdate.Itwasloud,itwasgreasy,andifourteamscored,therewasagoodcethepersooyouwouldstartsingiionanthem.

    「好了，这才是一场正宗的芬兰式约会。很吵，很油腻，而且如果我们的球队得分了，你旁边的人很有可能会开始唱国歌。」

    怡君看着周围那些激动得脸红脖子粗的芬兰大汉，再看看眼前这份看起来乱七八糟却香气扑鼻的薯条，最後，看看埃罗那张在昏暗灯光下、被啤酒泡沫沾上一点白胡子的、笑得像个大男孩的脸。

    她也忍不住，笑了出来。

    她拿起一根薯条，沾了沾酱，放进嘴里。味道简单，直接，却异常美味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，电视里的芬兰队，真的进球了！整个酒吧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，她身边那个壮汉，真的，扯开嗓子，开始唱起国歌。

    在这场欢乐混乱的喧嚣中，埃罗凑到她耳边，大声地问：

    “So,howaboutthisone?Oen?”

    「所以，这个呢？一到十分？」

    「Ten,」十分怡君看着他，也大声地回应，眼中闪烁着一种她从未有过的、全然放松的光芒，「Asolidten.」妥妥的十分。

    那天晚上，他们没有再聊任何关於工作、未来和过去的话题。他们只是像两个普通的当地人一样，喝酒，吃薯条，为一场他们其实看不太懂的冰球b赛欢呼。

    陈怡君第一次发现，原来“完美”，并不在於JiNg心的规划，而在於，和对的人一起，享受此刻的、不完美的混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