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然篇(下） (第23/33页)

她开口说出“小雨”这两个字时，竟没有感到特别的心痛，反而更多的是她没有预料到的坦然。

    江梦然紧闭着嘴巴沉默了几秒後，慢慢松开嘴唇，脸上露出一些释怀。她像是在讲诉一个久远的故事一般，轻轻地点点头，然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“对啊，她叫小雨，就是午後小雨的小雨……”

    yAnyAn看到江梦然平静的面容，微微笑了笑。她转过头看着向前方无限延伸的高速公路，仿佛要通往生命的下一个目的地。风吹乱了她的头发，於是将耳边的头发拨在耳後，淡淡的说：“好可Ai的名字。”

    好像根本没有经过大脑思索一般，江梦然开着车，轻声说道：“嗯，你的名字也挺可Ai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当然了！嘿嘿。”yAnyAn高兴的摇晃着身T，像是得到了巨大的褒奖。

    “嗯，我也就是随便那麽一说而已，你不用太当真。”

    “什麽啊？”像是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，yAnyAn的脸一下子垮下来。

    “没什麽。”

    “你就是说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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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你别跟我吵，我开车呢。”

    “呜！”yAnyAn感觉吃了一个哑巴亏，只好把一切憋屈吞在肚子里。

    江梦然偷偷地笑了笑，然後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“一会是把你送回家还是送去花店？”江梦然问。

    “家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见yAnyAn没有什麽多余的话，江梦然问：“什麽时候来我家把我的玫瑰园修理好？”

    “我都可以的啊，你要今天吗？”yAnyAn一听到花又来了兴致。

    “不要。”江梦然果断地拒绝了yAnyAn的提议，“今天累了。”

    “拜托，是我在g活呢。”yAnyAn有种热脸贴到冷PGU的感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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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那我不还得在一旁监工，万一某人又晕倒了呢？”

    “那还不是因为你那天……”

    “因为我什麽？”江梦然反问道。

    “哼，算了，不要就不要。”yAnyAn嘟着嘴巴看着窗外。

    江梦然突然发现自己很喜欢捉弄yAnyAn，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江梦然有种坏坏的成就感，就好像小时候班上调皮的男孩子欺负偷偷喜欢的同桌nV生一样。

    “刚才那首歌，再听一遍？”

    “好哦！”

    yAnyAn总是这麽简单，很小的一件事就能让她开心起来。等到歌曲ga0cHa0的时候，她又高声唱着，丝毫不感到厌倦。

    江梦然眼里泛着淡淡的微笑，yAnyAn在一旁唱得太投入，忘记了周遭的事情。她不知道的是，江梦然在一旁也小声跟着她一起哼着：

    Fallinlov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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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Fallinlove

    Fallinlove

    ...

    “其实龙兴还挺好玩。”等到这首歌结束的时候，江梦然忍不住感叹。

    “是吧！那里风景优美，民风淳朴，而且东西又很好吃，”yAnyAn有些得意，像是一个被表扬的小孩，“看来我的选择是对的，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，我真bAng。”

    “对，”江梦然点点头，“然而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些。”她轻声的自言自语，车里的音乐很大声，盖过了她的这句话。

    把yAnyAn送回家後的那天，傍晚天空出现了金灿灿的晚霞，橙sE、红sE和珊瑚红sE的云朵相互交织，铺满了整片天空，在海风的吹拂下，像一片不断翻涌的红sE海洋。整个城市被包围在这无边无际的浓重的红sE光芒中，不管是江梦然白sE的房屋，金融中心的玻璃大厦，还是破旧小巷里斑驳的墙壁，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红纱，让人一时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境。

    江梦然此时独自坐在一片只剩断壁残垣的破房屋前，身上换上了黑sE的T恤和黑sE的破洞长K，她的左半边脸正对着金红sE的夕yAn余晖中，右半边脸则是沉浸在黑暗的Y影里。她闭着眼睛，倾听着夜幕带着神秘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到来。她的睫毛一动不动，在夕yAn的光芒下像一只镶着金边的黑sE蝴蝶，静静的栖息着。忽然间，天空飞过一群归巢的飞鸟，惊醒了江梦然。她抬头喝了一口啤酒，继续闭上眼睛，仰着头，任凭夕yAn的光像一片沾满了金粉的YeT不断地滴落在左边的脸颊上，然後慢慢的流淌到她的整张脸庞，最後将焦点停留在沾了酒的嘴唇上，成为最闪亮的部位。

    江梦然的身後是一面巨大的涂鸦，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晒，已经变得陈旧不堪。那朵hsE玫瑰本来已经失去了原本夸张而又张扬的颜sE，现在在这一片金sE和红sE的晚霞中，竟然在慢慢恢复生命的气息，轻轻地舒展开妖娆的花瓣，吐露出鲜红sE的花蕊，每一株花蕊都粘着最甜美的蜜，想要张开双臂把江梦然深深抱在它无b温柔多情的怀抱里。

    江梦然连续喝了好几口啤酒，有一滴酒从她的嘴角滑下来，空气中便瞬间充满了酒JiNg的味道。她转过身来背对着夕yAn，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朵正在怒放的玫瑰，仿佛正在经历着一场阔别许久的重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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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我不想来这个地方，有人会发现我们的，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吧……”

    别怕，这里才是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。至少nV生以前是这麽说的。江梦然记得她当时也是这样不慌不乱地喝着啤酒，等天一黑下来，就开始画画，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人经过。

    而江梦然以前因为一直处在担心中，从来没有感受到nV生说的那种自由。

    江梦然抬头看着天空，那些红sE的海浪在渐渐褪去，露出深蓝sE的天空。没过多久，云朵的颜sE慢慢变淡，变成浅紫sE，浅hsE，最後是淡hsE和蓝灰sE的混合。她从来没有注意到跟她相处了二十多年的天空，竟然是如此是神奇，每天都进行着千奇百变的变化，而她居然从来都没有停下来欣赏过。有那麽一瞬间，她为过去逝去的二十多年感到一丝惋惜。

    终於，当天际最後一丝sE彩被吞没在黑sE的夜中，江梦然扣上一顶黑sE的bAng球帽，背上背包，摇摇晃晃地离开了中学时代最後一个涂鸦的地方。

    街道上依然人来人往，江梦然已经等不及人群散去的那个时刻。她走到一扇紧闭的卷帘门前，因为紧张而忍不住微微张开口呼x1着。她感到心脏在砰砰跳着，身T里的血Ye在疯狂地冲向大脑，让她的额头热了又冷了下来。她深深的x1了一口气，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，然後用有些发抖的手极其郑重地拿出了背包里的喷漆。

    好像有人在身後发出惊叹，好像有人在身後指指点点，江梦然没有办法管那麽多了。她始终紧紧地闭着嘴巴，眉头微微皱着，一刻都不管放松。

    你看，你看到了吗？江梦然在心里问着。她用力地挥舞着手中的喷漆，仿佛那不是一罐普通的喷漆，而是一面旗帜，一把铁锤，一朵玫瑰。她仔细地画着，身T里的每一根血管在极力喷张着，手臂上的每一寸肌r0U在兴奋地紧绷着，她第一次那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在跳跃着，第一次，她意识到自己的心跳不再是无意义的走过场似的跳动。

    就在她快要完成的时候，远处忽然传来城管警报的声音，正在一步步的b近。

    “喂，前面那个乱涂乱画的nV生，请你停下来……”城管的声音从喇叭中里传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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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江梦然在心里骂了一句，把帽子往下压了压，将最後一部分快速地完成，然後赶紧把地上的背包抓起来，飞似的跑起来。

    “前面那个nV生，请你立即停下来……